蒋姓文官反驳道:“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本官所言都是在场众人的心声,何有偏颇之理?”
张大人愤愤不语。
世平王出来当和事老,“两位大人不必争论,继位之事非同小可,本王虽然无心,但如今事态严峻必须要做个决断出来,本王不便,当由太后定夺,两位大人觉得可好?”
原先她不知道,如今她知道这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实际上也是跟世平王勾结的,那他这话说得就太假惺惺了。
苏骁骁忍不住在心里头嗤了一声。
当然她的这种心声没能传达到文武百官的身上去,在场的人都觉得世平王这个建议是最为合适的,连一直对世平王不那么服气的张大人也没有再提出异议。
这个时候端坐在大殿龙座旁侧的一身华贵不可直视的太后娘娘才温温和和地道:“众位大臣莫要急躁,此事慎重还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吾儿病久不愈,哀家哀痛难当,若非一直有世平王帮扶社稷,哀家一个妇道人家恐怕根本无法振奋起来,后宫不得干政一向是皇家之训,只是如今,却由不得哀家安安分分地待在深宫里了,立储之事本该早日定下,只可惜吾儿人丁单薄,既无兄弟亦无子嗣,更没有立下任何遗诏。”
太后娘娘说了一堆,忽又停住了,众位大臣被她这么看似掏心掏肺的言论都给震慑住了,一时大殿上下都是一片安静。
苏骁骁注意到此刻太后娘娘的目光往世平王身上瞟了一眼,后者也微微昂头,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是在认真聆听教诲,甚至还笑了一笑。
太后娘娘忽然撇过脸去,脸上有些发热,仿佛掩饰一般地咳了两声,才道:“可是哀家与诸位卿家都知道,国一日不可无主,如今吾儿虽然下葬,但国家仍然有不少事情亟待解决,国家大事事关民生,责任重大,必须有人来承担。哀家只是一介妇人,不知其他,只知礼教宗法,如今皇位该由谁继承,由谁来担起这个责任,就该按礼教宗法皇家祖训来,想必对这些,众位大臣比哀家更清楚了吧?”
按照赫靖国礼教宗法皇家祖训,以血脉传承长幼有序依辈而定,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就只有世平王了,倘若世平王死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世平王的儿子符小侯爷,那么皇帝一脉就正式移交到了世平王这一宗上。
太后话音一落,朝堂之下一片沸腾,纷纷都有了计较和打算,但似乎已然对皇位由世平王继承统统都有了定论。
而反观世平王,一派镇定自若,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这份镇定自若看在苏骁骁眼里头就是稳操胜券了,她急的不得了,但是却被皇宫的禁卫兵扭着胳膊压制住了动弹不得,声音喊出口,都没有人听得到。
就在她着急得快要上火的时候,突然有人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一拽她的肩膀大声喊道:“那她呢,这位姑娘说她有玉玺和圣旨,若是真的呢?”
扯住她的人是刚才那位张大人。
他似乎是又跟哪位大臣起了口角,一脸怒气冲冲地就抓着苏骁骁来当证据,非要跟别人论出个是非对错来。
孰料旁人只是嗤笑了一声,“这女的来历不明说出的话哪里能信?张大人就算你再没什么道理也不能随便拉着个人就信她有什么遗诏玉玺吧?实在荒唐可笑。”
苏骁骁自认人微言轻,但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鄙视,她还是有点不爽的,何况这话的直接针对者——张大人。
张大人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于是他又更加扯着苏骁骁不放了,“你你你说!你不是有东西么,拿出来,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苏骁骁忍不住用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现在是赌气的时候么?这个张大人之前还跟别人一起瞧不上她否认她,如今却把她拽出来当筹码。
她其实有点退缩了,所谓枪打出头鸟,尤其此刻旁边还有世平王时不时扫过来的犀利眼风,作为如今一根扎在世平王眼中的刺,她还是比较怕他趁人不注意就把她给咔擦了的。
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
她觉得等一切结束了,私下里世平王还是会把她给咔擦了的。
所以她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鸭子,已经被赶上了架子,容不得她自己现在打退堂鼓了。
苏骁骁咽了口唾沫,小声地在张大人耳边说道:“我确实有,大人若信得过我,我便拿得出东西来。”
张大人愕然地望了她一眼,忽然不再像只斗鸡似的跟另一位大臣争论了,而是皱着眉问了一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骁骁当然不好说得清楚她到底是谁,只好敷衍着道:“东西就我怀里头,大人让人把我放开,我立刻拿出来,看到东西,大人必然会信我。”
张大人左右看了一眼擒住她的禁卫军,开始思考是否需要相信她,苏骁骁心里涌出一丝欣喜来,因为她看出了这位张大人态度的松动。
然而眼看着她就要说服张大人了,世平王却突然走过来截了个胡。
“张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张大人一愣,“这女子……”
世平王淡淡道:“这女子来历不明,却敢在大殿之上妄言,想必有些本事和胆识,张大人还是远离些她,不要被她花言巧语骗了着了道去。”
张大人立刻咳嗽了几声,捋了捋胡子道:“老臣只是在逼问这女子而已,嗯,这女子口风甚紧,实在狡猾,狡猾得很啊!”
苏骁骁真的忍不住鄙视他了。
方才那副大义凛然跟别的大臣对峙的嘴脸哪儿去了!
世平王明明认得苏骁骁,此刻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而且既然装了,就要装到底,他也完全顾不得这女子是自家儿子护着的人了,对禁卫兵道:“把她带下去,看好了,本王稍后要好好审问审问。”
苏骁骁挣扎未果,就这么被边拖边带走了。
她始终没有放弃,一边走,一边回头喊:“我当真有玉玺!是圣上亲手交给我的!你们不信我会后悔的!”
站在殿末的一名大臣听她的喊叫听得最清楚,忍不住道:“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野丫头?
苏骁骁恨得牙痒痒。
“野丫头?那老夫的女儿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在这大殿之上说句话呢?”
苏骁骁一震,猛地扭过头去,只见她面前长长的台阶之上正有一位气度端雅的儒者缓缓而来,他身穿常衣未着官服,鸿声如钟,只这一句话,就让整个大殿之上都变得鸦雀无声。
他右侧一人,正眨着一双桃花眼朝自己挤眉弄眼,不是苏晏还能是谁?
而走在他左侧的那人,浑身上下翩翩风度却透着股衣冠禽兽伪君子的味道,只让苏骁骁又爱又恨,哪怕不愿承认,自打瞧见了他,她这一双眼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似的拽都拽不下来,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这么久没见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怎么瞧都怎么顺眼根本把持不住啊!
苏骁骁实在是被自己的没骨气呕的发慌。
作者有话要说:萧夫子皱眉:几月不见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以后还是果然还是要拴在裤腰带边才行。
苏骁骁:裤腰带……挨得那么近随便扯扯腰带就能解开衣服活色生香什么的真的是太羞涩了!(?﹃?)
木头头:请擦口水,谢谢,影响不好。
☆、赶鸭子上架(二)
苏骁骁知道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她硬撑着把萧暮映在她眼中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鸵鸟惯了,此刻惯常的做法绝不是在这大殿之上放肆,所以即使她怀揣着皇帝亲自交在她手上的玉玺和圣旨,她也不算特别有底气,只得唯唯诺诺,一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模样。
但苏越苏太傅这么一登场,让苏骁骁蓦然间从头到脚都有了底气。
连一旁极为扎眼的世平王阴沉的脸色,她都可以淡定地无视掉了。
苏越脸色不善地斥了几个大臣,大意就是他们不识好歹为虎作伥又负皇恩等等等等,斥责归斥责,但那几个臣子丝毫不敢反驳的模样,就把太后和世平王的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了。
本来什么都尘埃落定了,却突然变了个局势。
世平王面色不善,冷冷地拧着眉。
苏越曾任两朝太傅,是本朝大儒,学生遍布朝野,太后也不好拂了他的脸面,便让两个小太监抬了两把椅子请他坐下,才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