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转过头,竟然看到了萧珏,她惊得急忙伸手去扯开他,那张清丽白皙的脸庞因羞恼而晕起绯红:“你来干什么?”
萧珏多想对她说“我来看你最后一眼”,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歪着头看住她,眉眼里隐隐透出一股微醺的轻浮:“我来看看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
田宓的脸登时变作红彤彤的一团,她咬紧樱唇向后退开一大步:“萧议长是身份有脸面的人,最好不要太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吗?”萧珏忽然握住她的手,很紧,唇也浮在她的耳后,只差一点点就贴*颊上的肌肤,“你再躲我就在这里吻你。”
他醉了,或者说遇到她以后他就从来都没有醒过,所以他什么都不怕,他只想最后一次拥有她,哪怕用尽全力。
这样生疏的暧昧令田宓几乎以为她跟他还是两年前的样子,可是刹那间她又苏醒过来。
她已经有了杨铮了,而他也已经跟甄淑妮订婚,并且即将共赴婚姻的殿堂,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
这种发现令她又惊又怕,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最后她咬咬牙用力地推他,力气大的将萧珏推得一个趔趄。
田宓自己也差点摔倒,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直到扶住路旁的栏杆才感到一丝蹩脚的安定:“萧议长,请您自重点,我已经有杨铮了,您也已经有了甄……”
她的提醒像利箭一般毫不留情地刺破了萧珏的醉梦。
他似有似无地笑了笑,那乌沉的眼底却瞅不见丝毫笑意,语气冷峻而又危险:“对,你已经有杨铮了。应该这么说,你不但有了杨铮,还有了和他的女儿。”
听到他这么说,田宓的心似被针狠狠刺入,她猛然扬起头:“你又想怎样?你恨我、讨厌我,就冲着我来,但你不要打晴晴的主意。”
“这么紧张?”萧珏唇角的笑纹更深,他故意凝起冷眸,伸出手*起她白皙的脸,“你再不答应我,信不信我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你的女儿。”
他怎么可以拿他的亲手女儿来威胁她?
心渐渐沉下去,田宓骇得猛然后退,羞怒交加地瞪着他:“你混蛋!”
“怎么?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萧珏笑得轻蔑而冷魅,深黑色的瞳孔里却不由自主地带着绝望的狰狞,手也扳起她细小的下颌,俯身便想吻住她。
“萧议长!萧珏……”彼此的唇齿几乎就到贴到一起时,田宓终于嗅出他身上轻雾般缭绕的酒气,“你喝醉了!请你清醒一点,这是在大马路上!”
“大马路上又怎么样?”萧珏用力地捏紧她的下巴,原本冷漠的面庞忽然就似被怒火灼烧,“你究竟在怕什么?你是怕杨铮看到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他看到,我要让他也尝一尝当年我尝过的滋味!”
这样的萧珏令田宓的心里一阵狂跳,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在她以为自己就快要忘掉他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出现,然后蛮横霸道地夺走她的心跳,让她再度苦不堪言?
可是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田宓侧过脸,手足无措地挣扎着,语调已带了哽咽:“求你,放开我……”
望着田宓的泪水由眼眶缓缓沁出,顺着脸颊流至唇边,萧珏的心底竟然漫起一丝怜借,他不由得微微顿住,酒意也在瞬息中清醒了几分。
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已经不再爱他了,他再这样做,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抬起头望了望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就有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悲凉。阖上眼睛调整呼吸后,他终于还是松开了她,声音却冷酷似冰:“滚。”
“萧……”田宓禁不住怔了一怔,她紧抿着唇迅速转过身,本想一走了之,却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就避无可避地触及了萧珏的目光。
记忆中的这双眼睛,有时肃穆、有时促狭、有时温软、有时冷峻,却从没有一刻,是现在这样的清明深邃,似能一直望进人的心底。
她只觉自己的心底有一把火在烧着,烧的她五脏俱焚,她知道,那是她埋藏了两年的感情又在试图破土而出。
事已至此,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既然注定不能爱,那就索性彻底断了彼此的念想,田宓掐着自己的手心面色清冷地看住他:“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
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刀,狠狠地捅向自己多年未愈的患处,带来更为彻骨的疼痛。
萧珏在指尖攥紧拳头,黑眸冷冷地看向别处,眼神却闪了闪,仿佛蕴着百种滋味:“在我反悔之前,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滚!”
田宓一咬牙,转身快速地离开,她不能再看到他,一眼也不能!
她怕再次看到他时,心就会不受控制地沦陷。
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走了好几道街,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三个未接来电。
两个是杨铮打来的,一个是田野打来的。
这是田野第二次给田宓电话,上一次是在她拜祭父亲后的第二天,他要田宓去找他。田宓把这件事告诉了杨铮,杨铮认为田野居心不良,不同意她这么做,所以田宓拒绝了。
可这一次……
田宓想了想,决定暂时不管田野,先跟杨铮联系。结果杨铮却告诉她,他的母亲孟萃筠要见她。
孟萃筠对于田宓的印象,还始终停留在中学时代,那时的她是个优雅却冷漠的贵妇人,她高高在上的,只消一句话就能打破田宓所有的梦幻。
所以现在突然要见她,田宓不禁有点害怕,可杨铮连班都不上了,直接跑过来接她。
都到车上了,她又慌里慌张地非要回家换件像样的衣服,杨铮看住她那清水般明澈的眸子,忽就洒脱地笑了:“换什么?你就这个样子最好看,我母亲可是一个极有眼力界的人,自然明白清水芙蓉胜过过无数庸脂俗粉。”
田宓红着脸垂下头,有丝窘迫又有丝忐忑,但杨铮却一直紧紧握在她的手,让她那颗躁动的心渐渐地归于清宁。
杨铮的妈妈一如记忆中的风华不减,凤眼里却浸润着久经风霜的气度与凌厉,叫人乍看下去无法逼视。
田宓稍稍松开杨铮的手,抬起头尽量大方地对她微笑:“杨夫人好,我是田宓。”
“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你,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对吗?”孟萃筠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话说的倒也客气,却没来由的让人觉得紧张。
“是的,杨夫人。”田宓深深吸一口气,擂鼓似的心跳也渐渐平定下来。
“别拘谨,既然是阿铮领你进的这个门,那咱们就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孟萃筠始终是笑着的,但这笑容非和蔼,而是优雅,她忽然站起来对着田宓招了招手,“你跟我过来吧。”
“噢,好。”田宓匆匆忙忙地站起来,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眼睛却茫然地瞟向杨铮。
事实上杨铮也已经坐不住了,他跟着就立起:“妈,你们去哪?”
孟萃筠停驻下来,转过身似有似无地瞥了杨铮一眼:“咱们杨家的规矩呢,就是媳妇要跟着婆婆一起进佛堂里给你的爷爷、太爷爷烧一柱香,这个场合你不便参与,你就在这等一会吧。”
见她竟能如此豁达地接受这个媳妇,不止是杨铮,连田宓也觉得意外,在她看来,孟萃筠是不大可能同意自己和杨铮的婚事的。
她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孟萃筠走进杨宅顶楼供奉的小佛堂,檀木香清幽温润,丝丝绕鼻,让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些。
孟萃筠执起一柱香,双手合十凝视着佛龛里的金衣弥勒:“最初我反对你和阿铮,是因为你出身不好,你知道的,帝都里的人就讲究这个。可是现在,我倒宁愿我们阿铮去喜欢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孩,也好过喜欢你。”
田宓不由得睁大眼睛,心底如同漫过一记惊雷:“杨夫人……”
“开国十大元勋里,到老都能平安富贵、受尽尊崇的却只有两位,一位是开国首相,另一位就是我们阿铮的太爷爷杨舜钦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