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笨,我怎么会选择瞒着他。”
艾默咬着下唇,强忍着泪水,这个样子真正是楚楚可怜。书恒一把拉过艾默,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轻抚着她的背。
“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憋坏了可不好。”
“真懂得怜香惜玉啊。”
“雨?”
艾默从书恒肩头扬起脸,看见严雨站在一边,眼神冰冷如箭射向自己。她冲过去抓住严雨的手,被他甩开,又用力抓住。他没再发力,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很受伤,讥讽而冷漠。他冷静了一夜,用了多大得力气说服自己回来面对她,却让他看见这个女人居然一大早就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蒸腾起来,
“我才离开一晚上,你就给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
“雨,你知道的,书恒他……”
“谁知道他是真喜欢男人还是假喜欢男人。说不定被男人玩儿腻了,回来玩女人了呢?”
“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淫荡下贱的女人,不知道这些年,偷偷给我带了多少顶绿帽子,啊?”
“我没有……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这次我是被强迫的……”艾默急了,她没想到严雨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语无伦次。
“噢?被强迫,原来你还喜欢玩儿这种虐待游戏。怪不得对我这个百般呵护你的男人失去兴趣了。”
“雨……”艾默被他的偏激与刻薄的话伤的说不出一个字,眼泪唰就流了下来。
书恒实在看不下去了,“严先生,你的家务事我本不该管,你说我什么我也全当没听见。但是你的妻子被流氓强暴未遂,你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还出言侮辱。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枉费你们十几年的相伴,原来你对艾默这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严雨愣在那里,看看于书恒,又看看垂下头去的艾默,“于书恒,你说什么?强暴未遂?”
书恒愤愤然轻叹一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经过严雨和艾默身边的时候,侧脸挑衅的看向严雨,“你最好能给我塌下心来,好好听艾默的解释。别再自作聪明的自己编故事。另外,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对艾默动粗,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雨把医院的验伤报告副本放在茶几上,转身把艾默搂在怀里,又气又怜。
“默,你怎么都不对我讲。”
“我怕你担心。”
“默,你知不知道,我快要嫉妒到发疯了。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喝酒,不要再让我这样担心,好不好。”
艾默靠在他怀里,点点头,一夜未眠,哭得有些头晕,感觉很累。严雨不会说对不起,他不会抱歉。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在这个公子爷心里,没有什么事情会是他的错,如今错也是错在她自己没有及时和他讲出事实,让他误会。艾默的心,其实很受伤。但是她还是拿出了医药箱,抓过严雨的手,小心的处理他手臂和手心的伤口。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是一场拙劣的八点档连续剧的剧情。他们不幸的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导演拉进来演出这荒唐的一幕。
这场风暴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纠缠过多。原本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能不提就不提,两个人都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背上的刮痕结了痂,脱落,胸前的淤痕晕开成一片黄色,然后渐渐淡去。证明此事发生过的文案被藏在角落,一切恢复如前。只是有些东西在他们不自觉间,已经种在了心中某处。等待时机,发芽出土。
艾默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信任那么容易被打破。在严雨心中自己竟然可以在一瞬间变成一个毫无廉耻的荡妇。这让她很委屈。这么多年她踏踏实实的做着他的妻,对他的少爷脾气百般忍受。虽然他也为自己改变了很多,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竟如此不堪一击。如果那天她真的被人玷污,不知道严雨会不会像扔掉一双鞋子一样就此将她抛开。自结婚以来她第一次找不到了安全感,从此更加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严雨心中有着对艾默误解的愧疚。但是他依然觉得她都已经是个成熟的女性,不应该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厄运从不会莫名其妙从天而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严雨为艾默的自我疏忽而生气,更加严格的控制着她的生活工作,用度行程。艾默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严雨都关心备至。自此之后,有个人的影像也因为这件事更加清楚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虽然一切貌似与他并无关联,但是艾默依然在关注着那个人的事,这让他耿耿于怀。那个男人似乎很会纠缠,好在他们并不在同一个城市,他恐怕艾默的无所谓的大度性格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希望和侥幸。他太了解男人,得寸进尺,并且不知满足。
7月10日:记忆中的女孩
太阳很大,水泥地面白花花的刺眼。暑期的学校里很安静,操场上原本种的绿草没有人照料早已经干枯。哩哩啦啦的几根黄苗竟有些凄凉的感觉。
远远的篮球场上有几个孩子在打篮球,嬉笑声不断的传来。经年找了个荫凉地,靠在树干上看那几个年轻人,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手痒。时间还早,他慢慢踱过去,低头看看自己的鞋,还行,不会妨碍跳跃。
还没有等经年开口,孩子们就已经停了下来。几个小男生脸色有点儿紧张,一个女孩子原本坐在场边,也站了起来。经年有些无奈,都说现在的90后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的模样很可怕么。经年没有意识到自己多年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举手投足自有一种气势,不笑得时候,表情是习惯性的严肃,看在孩子们眼里,似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经年冲他们扬起手,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迟疑了一下,把球丢了过来。经年单手抓住,原地跳起,手腕一抖,优美的弧线,球进了篮筐。空心。
打了两场比赛,经年已经和他们熟识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高,随随便便都交的到朋友。况且经年的球技不错,值得他们崇敬一下。
一群即将升高二的孩子,话很多,掺杂着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词汇。几个男生如他当年一样的阳光向上,活力四射,自以为是,胡说八道。恍惚间,经年发现自己的年纪已经是他们的两倍。老了么?似乎还不觉得,身体的精力依然饱满,体力和这些孩子们比起来,经年怕还更好一些。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劲十足,开始如老人一样墨守成规。经年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似是刚刚开始,距离曾经向往的生活模式还很远。又或许,当年的目标永远也走不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也只能这样一日重复一日的活下去,渐渐衰老。
坐在场边休息,那个女孩打开书包,掏出饮料糖果巧克力分给大家。她转身和那个高个子男孩并肩坐在一起,暧昧亲密,旁若无人。经年不经意多看了她俩眼。黑黑瘦瘦的,扎着个马尾,面容清秀,眼睛大大的灵气十足,很像当年的某个人。
记忆之中也曾经有个女孩,顶着大太阳,坐在场外看着一群年轻人打球。那时候的经年总是格外的卖力,使出各种好看却不一定使用的花招。他比不上现在的孩子这么大方勇敢,只是时不时会偷偷看她的表情。眼神碰撞之间,是羞却和悸动,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水,慢慢荡漾开来的涟漪,让他从头到脚都感觉充满了奇异的力量。女孩的包里也总是揣着很多糖果,各种各样的小吃。每次他吃完的瑞士糖的糖纸都会被她要回去,迭成迷你版的千纸鹤或者花朵。他一直搞不清楚那小小的方寸之间,怎么会被她一双灵巧的手变出那么多种不同的形状。和他的指甲盖差不多大的小纸鹤,放在他的手中间,几乎略一动作就会破碎的脆弱。他用心呵护,藏在自己破烂的铁皮铅笔盒的下层,五颜六色,熙熙攘攘的,一直到……
手机铃声响了,经年接起,是刘艺。他匆匆和孩子们告别,转回学校前门。远远看到穿了米色真丝上衣,深色碎花裙子的女子,用手里的报纸遮着太阳,皱着眉头四下里寻找自己。他略赶几步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