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拿出来!”
陈朗青将傅云飞一直推进了狭小的卫生间里,关上了门,然后逼令他坐到马桶上。
傅云飞颤抖着双唇,紧张地看着凶狠的陈朗青,想了想,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他好像是知道陈朗青要打他,哭泣的声线变得那么脆弱无助。
“阿青,不要打我好不好……”
他刚说完话,陈朗青手里的鸡毛掸子已经重重地落了下来,打在傅云飞苍白而修长的手掌间,很快就起了一道厚厚的红印。
尖锐的痛让傅云飞又惨叫了一声,下一刻陈朗青就抓住了他的手,鸡毛掸子也落得更快更重。
傅云飞的惨叫声、痛哭声和求饶声混合在了一起,闷闷地回响在密闭的卫生间里。
陈朗青的脸色变得更为冷峻凶残,他不可抑制自己内心那说不出的愤怒与痛苦,只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在眼前这个傻子身上。
也不知打了多久,陈朗青看到傅云飞的双手都被自己打得肿起来之后,这才慢慢停下了手。
他丢了鸡毛掸子,又看到坐在马桶上的傅云飞似乎已经失禁了,一股淡红色的血尿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板上,伴随着的是对方痛苦的呻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呜呜……阿青,阿青!”
傅云飞捧着被打得肿起来的双手,低头看到自己尿血了,更觉害怕。
疼痛,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抬起头,泪光闪烁的双眼却是充满依赖地望着陈朗青。
知道自己不该和一个傻子生气,知道自己不该趁人之危这么欺负对方,但是陈朗青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话说回来,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又能坦然面对一个伤害自己至深的人,心中不怀一点怨恨?
陈朗青自认不是圣人。
他替傅云飞换了裤子,又将早饭热给对方吃了后,反锁上大门就匆匆出来上班了。
临出门之前,傅云飞坐在沙发上,看着陈朗青的眼里湿湿的,满是委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叫做阿青的男人,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变成傻子的傅云飞俨然已经不明白什么叫爱,但是却下意识地不能忘记那个曾被自己深爱够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出门的时候走得很急,忘记了带伞。
天气预报今天会有雨夹雪,一出门,他果然看到天空飘起了纷纷雨雪。
但是寒冷的室外对于陈朗青来说,却比不得不面对傅云飞的温暖室内要好得多。
他不想见到那个傻子,也不想再自揭伤疤。
傅云飞虽然留给过他美好的过往,但是同时也留给了他人生最痛苦的回忆。
陈朗青重重呼出一口白气,回头看了眼自己租住的屋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冷雨之中。
这一次的雨夹雪一直下到晚上也没有停。
傅云飞饿着肚子在家里等着陈朗青回来,好在他那间小卧室门上的铁链坏掉了,他才能坐到外面来,不再被锁在那间漆黑阴冷的屋子。
早上被打肿的手已经好了许多,傅云飞不懂上药,家里也没有药可上,他就不时地低头舔一舔溢出血痕的掌心,就像只小动物似的,独自舔舐伤口。
外面的雨夹雪终于彻底变成了雪,站在阳台上的傅云飞呆呆地看着雪花飘落,又冷又饿的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好玩的事情。
“雪……”傅云飞伸出火辣辣疼痛的手掌接到了几片雪花,脸上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白色的东西叫做雪,他还记得。
阿青喜欢雪,他也还记得。
零碎的回忆断断续续地浮现在了傅云飞的脑海里,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十多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隐隐是阿青的样子。
“云飞,你想过我们去哪里吗?”
青涩稚嫩的少年阿青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
“我早想好了,去北边吧!”另一个高大些的男孩子这样回答他。
“干嘛去北边啊?”
“阿青,你不是喜欢雪吗,我带你去看雪!”
“哈哈哈哈哈,云飞,你这个傻瓜……”
爽朗的笑声随着傅云飞若隐若现的记忆渐渐消失。
“阿青,我带你去看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抬起头,满目温柔望着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唇边竟是勾勒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每一年的冬季,这个城市都会下雪。
自从十年前和傅云飞一起私奔来到这里后,陈朗青已经习惯了这样下雪的冬季。
第一年的时候,他惊叹于雪的美,惊叹于这片银白色的世界的魅力,但是第二年,第三年,年复一年,看见同样的景色,陈朗青心中最初的兴奋与喜悦也逐渐变得麻木。
或许就像傅云飞对他的感情一样,他们那时还青春年少,只有一腔热血激情,所以可以那样义无反顾地去爱,去被爱。
但是他们忘记了,爱也是会在时光地反复冲刷下褪色的。
今晚又加了班,出来的时候晚班车已经没有了,陈朗青只能冒着雪往回走,他提傅云飞带的剩饭早就在塑料口袋里冷掉了。
夜越来越深,傅云飞身上盖着属于自己的那两床旧棉被蜷在沙发上,虽然很困,却因为寒冷而冻得无法入睡。
白天陈朗青打了他,这让他以为自己睡在阿青的床上,盖阿青的被子是他被打的缘故。
所以,即便知道阿青的床要比自己的床暖和得多,阿青的被子也比自己的被子更加温暖,傅云飞却不敢再去贸然接近这份温暖。
他知道自己有些傻,不然他也不会长这么高,还要尿裤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自己有些傻,那么就要少做些让阿青生气的事情,阿青要工作,还要给自己饭吃,真是很辛苦的。可惜他什么也帮不上忙。
但是冷和饿让傅云飞的心里充满了悲伤,尽管他告诉自己要乖乖地,不要再哭,不要再惹阿青生气,然而当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之后,饥寒难耐的傅云飞还是又忍不住轻声啜泣了起来。
当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时,傅云飞这才猛地抬起头,用脏兮兮的袖子使劲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阿青……”他对那个满身风雪进屋的人露出了最纯真的微笑。
陈朗青一进门就看到了盖着两床又脏又硬的被子蜷在沙发上的傅云飞。
对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但是却嘴边的微笑却显得十分真诚。
对于陈朗青而言,这不过是傅云飞惯有的“傻笑”而已,他没有去深究对方笑容的含义。
“吃饭吧。”陈朗青将剩饭丢到了茶几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心思照顾这个傻子,他工作了一整天,又累又冷,只想好好休息。
傅云飞小心地打开了塑料袋,拿出了里面装满剩饭的饭盒。
饥饿让他直接用手就抓起了那些冰冷的剩饭使劲往嘴里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边吞咽着剩饭,一边抬头去看陈朗青正在干嘛,他看到陈朗青脱下了被沾满雪花的大衣,然后咳嗽了起来。
天气太冷了,工作又太辛劳,陈朗青就算年轻力壮,还是有些病了。
他摸了把自己的额头,温度不低,大概会影响明天的工作吧。
想到这些,陈朗青就满心烦闷,现在这个工作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要是请假太多了搞不好便会被辞退,像他这样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技术的人,除了卖点劳力外还能做什么呢?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吃住行哪一样不要钱?身边还带着傅云飞这个傻子,开支又是一笔。
陈朗青心烦意乱地转过头,猛地看到傅云飞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对方不知为什么看呆了,连嘴角还挂着条青菜都忘记了。
唉……这个傻子……
洗完热水澡,陈朗青就准备睡了,他抽了抽鼻子,感觉有些鼻塞不舒服。
回头就看到了傅云飞一脸傻相地站在卧室门口,似乎在等自己叫他上床。
陈朗青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太痛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厌恶地看着傅云飞这个傻子,心想自己稍微对他好那么一次,对方倒真以为自己就会轻易原谅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吗?
“滚回你自己那间屋去!”陈朗青的声音凶巴巴的,不带任何同情。
傅云飞的神色很快就由充满期望变得失落,他抠着门框,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昨天那个为自己做热饭,叫自己睡到温暖的床上的阿青。
“还不快滚!”陈朗青脱了裤子,坐在床头,抬头仍看到傅云飞还巴巴地守在门口。
他真是厌恶死了对方现在这副软弱白痴的样子,当即抄起鞋就朝傅云飞丢了过去。
傅云飞看出陈朗青是真地生气了,他吓白了脸,急忙转身往自己平时住的小卧室跑了回去。
冷硬的被子依旧不能带来足够的温度,发霉阴冷的房间黑得让人害怕。
傅云飞无可奈何地缩在床上,被冻得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陈朗青一夜没睡好,重感冒让他浑身酸痛,头脑发晕,早上闹钟响过之后,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爬起来。
傅云飞已经醒了,若说他是睡醒的,还不如说他是冻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陈朗青睡过一次,傅云飞就更觉得自己那张床又小又硬。
一醒来,眼前却是黑暗一片,傅云飞害怕黑暗也害怕寂寞,好在他那间屋的门已经坏了,陈朗青也暂时没有锁住他。
傅云飞起了床,裹了床被子就坐到了客厅里,因为客厅的窗户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黎明时亮起的万家灯火,那一点点的灯火已足以慰藉傅云飞内心的孤独与恐惧。
陈朗青一开门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个黑影,他吓了一跳,既而才看清原来是傅云飞。
“阿青,你起来啦?”
傅云飞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他傻傻地望着陈朗青,内心里依旧是对这个男人说不清的依赖情绪。
陈朗青真是烦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傅云飞,他琢磨着是得把傅云飞房间那道门修好了,这种傻子本来就应该被关起来。
热了两个馒头给傅云飞吃过后,陈朗青硬撑着自己也不太舒服的身子准备出门工作了。
可是傅云飞却傻傻地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嘟嘟囔囔,“阿青,你要走了吗?外面好冷的,你可别冷着啊。”
正在开门的陈朗青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满眼担心的傅云飞,重重地反锁上了大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才会关心自己,傻了才肯对自己好。
傅云飞,你难道不嫌太晚了吗?!
陈朗青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头脑发晕地站在门口,用手撑在墙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陈朗青照旧在拿了些作废的食物边角料,虽然只是些边角料,但是好好洗洗还是能做菜吃两顿的,这样又能节约下一些钱了。
这个时候,陈朗青已经顾不得丢人,他只想着,既然活着,就得活下去。
凭自己那点工资本就很难养活两个大男人的。
这时,陈朗青的同事走了过来,他们都习惯了这个总是在关门前会捡走一些超市不要的边角料的小陈。
他们中曾有人笑话过陈朗青总是捡一些“垃圾”,为了掩饰尴尬,也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傅云飞的下落,陈朗青当时只是说捡这些东西回去喂一条名叫小黑的狗。
“又在给你们家小黑找吃的啊?”
一个平时就和陈朗青有点交情同事看见他细心地将一些本该丢弃的食物小心地包起来,忍不住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吓了一跳,随后想起了自己之前骗人所说的话,当即尴尬地笑了起来,“是啊。捡回去喂狗呢。”
“没想到小陈你还挺有爱心的嘛!哈哈哈。”
“闲着没事,养只小狗解闷罢了……呵呵……”
同事不经意的话让陈朗青的心头渐渐不是滋味,现在的傅云飞和自己喂的一只狗有什么区别,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一看见自己还就立即跟小狗似的贴了过来。
傅云飞,那个曾叫手下将自己在大雪天赶出门的傅爷啊,落到今日,真不知是不是报应!
想到了自己家里养的那条“狗”,第二天,陈朗青就在街上的摊子上花二十元前买了根狗链。
他总担心傅云飞会趁自己不在家给搞出点事来,可不能让这个傻子乱跑。
回了家,傅云飞依旧无所事事地在客厅里坐着,这几天他有机会出来了,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跟我进来。”陈朗青瞪了眼傅云飞,把他叫回了小卧室里。
傅云飞好奇地看着陈朗青手里那根粗粗的链条,还不知道对方拿来做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刚坐到床上,陈朗青就蹲了下来,随即傅云飞就感到脚腕上一阵冰凉。
陈朗青把自己改过项圈的狗链绑到了傅云飞的脚上,然后摸了把小铜锁扣上,他把狗链的另一端绑到了床尾后,用一把更大的锁将铁链固定在了床上。
傅云飞这下才急了,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便被绷住了,而这位置离房门恰恰有一步之遥。
“阿青……”傅云飞哀恳地看着陈朗青,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绑住自己。
陈朗青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回到床上,将冷硬的被子丢了过去,“你不要到处乱走瞎跑的。以后我没回来就给我乖乖呆在这屋里。对了,尿桶我给你移过来点,可别弄到地上和床上,不然我饶不了你啊!”
陈朗青边说边把门后的尿桶给傅云飞端到了床边,让他好及时方便。
但是傅云飞依旧是那么委屈无助,他想到自己又要被束缚在这间又黑又冷的小屋子里,垂下头便低声哭泣了起来。
被陈朗青踢伤后,傅云飞尿血的症状仍在继续。
他愁眉苦脸地捂着下腹坐在冰冷的小黑屋里,脚腕处已经磨脱了一层皮了。
陈朗青将在药店买的消炎药和热水递到了傅云飞手边,让他都吞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用的东西!什么都要花钱!”
想到平白无故地又得从两人本就不多的生活费中支出了药钱,陈朗青恨恨地瞪了傅云飞一眼,傅云飞乖乖地咽了下片剂,不敢抬头。
看着傅云飞吃完了药,陈朗青这才解开了拴在床尾的锁链,让傅云飞拖着链条出来吃饭。
一大碗白米饭,几根青菜和一块豆腐乳,这就是傅云飞今天的晚饭。
等对方吃完饭,陈朗青便招呼他回屋去睡觉了。
然而傅云飞只是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搓着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铁链磨伤的脚腕,又想起了那间小卧室的冰冷与黑暗,忽然鼓起勇气对陈朗青摇了摇头。
“我不想住那里。”
傅云飞的声音又低又哑,他抬眼望着陈朗青,本该是呆滞的眼里竟显得有几分清明坚定。
陈朗青当即就怒了。
他冷笑道,“你不住那儿,你想住哪儿?我可没多的地方给你待!还不快给我滚进去,这么晚了,还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急促地喘了起来,他痛苦地扭开头,抱住自己的膝盖。
“不,我不进去!”
阿青不会知道他一个人被锁在屋里有多么痛苦,那么黑,又那么冷,脚也好痛,身体也好难受,只有铁链拖得哗哗作响的声音陪着他,真是……好孤独。
刚才傅云飞望着自己那一眼,像极了他以前还是傅爷的时候。
陈朗青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不会的,傅云飞这个傻子,不会好了。
陈朗青走近了傅云飞身边,俯身探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回去。”陈朗青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劝告的意味,又充满了厌烦。
傅云飞匆匆看了陈朗青一眼,尽管神情里带着恐惧与无助,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退缩。
“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伸出手,搭到了陈朗青的手腕上,试图拉开对方。
这一举动,让陈朗青的眼里顿显疯狂。
“别碰我,傅云飞!你快给我滚进去,进去!”
陈朗青重重地推了把傅云飞,气急败坏地指着黝黑的小卧室。
他怎会忘记傅云飞当初是怎样无视他的哀求,生生拉开了他的手之后,在自己的呼唤声中一路远走。
但是这一次,傅云飞铁了心似的,就是不肯听从陈朗青的话。
他缓缓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手也死死抓紧了沙发。
“你想在外面睡?”
陈朗青看着这么固执的傅云飞满腔愤怒,他连连冷笑,死死地瞪着傅云飞那张坚定中透露着惶恐的脸。
傅云飞赶紧点头,“阿青,求你了,别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我保证好好地撒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保证好好撒尿这几个字,要是在以前任何时候从傅云飞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好笑,可是现在,陈朗青却没有任何想笑的念头。
他并没有理会傅云飞的哀求,他的脑子里又开始逐渐回想起傅云飞当初对他做过的一切。
陈朗青心底最柔软的温柔和善良,很快就被刻骨的仇恨淹没了。
“真不肯进去?”他又问了一句。
那间阴冷黑暗的小卧室对傅云飞来说是牢笼,也是痛苦的根源,他自然不想再进去。
傅云飞还是摇头,他似乎从陈朗青眼中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前兆,畏惧地往后缩了缩。
很快,陈朗青的拳头都挥过来了。
他殴打着竭力用手护着头的傅云飞,将对方拉到了地上,一脚一脚地狠狠踢着对方的背。
“进不进去?!”陈朗青一边踩着傅云飞的背,一边狠狠地问。
傅云飞已经被他打得哭了起来,可仍是倔强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去,阿青,我不进去啊……呜呜呜……”
时间已经不早,半夜这样吵闹总不太好,陈朗青听到傅云飞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后,不得不暂停了对他的“教训”,俯身下去用自己的皮带将对方的双手反绑了起来,然后又将桌布强行塞进了傅云飞的嘴里。
屋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自从傻了之后便不怎么会反抗陈朗青的傅云飞只有任由对方捆绑堵嘴,他无助地蜷在地上,满眼都是凄楚的泪水,哽咽的抽泣让他的身体随之抽搐。
“你现在想进去都晚了。”
看见脚边的傅云飞,陈朗青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转身回自己住的那间屋拿了根旧皮带出来,对准傅云飞的身体便是一通乱抽。
皮带的抽打让傅云飞的身体满地乱滚,他唔唔地惨叫着,拼命地想躲闪。
陈朗青打得累了就暂时停了手,他蹲下来,一把扯住傅云飞的头发,和对方对视之时猛然一惊。
转瞬即逝间,他似乎看到了傅云飞的眼里竟对自己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纵使那恨意很快就被恐惧和委屈的目光掩盖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陈朗青差点以为傅云飞的脑子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想待在外面吗?”
陈朗青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每一次打了傅云飞之后,他的心里总会或多或少地兴奋悸动,到底这是高兴还是伤心引起的,陈朗青自己也说不甚清楚。
对于陈朗青再次的问话,傅云飞报以地仍是低沉地啜泣声以及缓缓的摇头。
他的脸上也被皮带抽打出了血痕,可这一次他是真地不想再被阿青关进那个小黑屋了。
他是那么孤独,那么可怜,为什么阿青还要伤害他呢?
陈朗青一把拉下了傅云飞嘴里塞的抹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你还想被打?”
“不要打我……”傅云飞的声音微弱而细小,一说到这卑微的祈求,他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阿青,不要打我好不好?我乖乖地听话……”
“乖乖听话?那你怎么不安分地回自己的屋去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说着话顺手又给了傅云飞一巴掌,打得对方嚎啕大哭。
“好黑好冷,我不要住那里!我要和阿青你一起住,我好冷,好怕……呜呜呜……阿青啊……阿青……”
一声声凄楚的呼唤,是以前的傅云飞从未做过的事。
但是那把低沉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轻易地就勾起了陈朗青脑海里另外的一些回忆。
他们两人之间,毕竟也曾是真心相爱过的。
陈朗青扭开头,泪水很快就落了下来。
傅云飞察觉了陈朗青在哭,他笨拙地抽了抽鼻子,挪动着自己不方便站起的身子,眼望向了陈朗青,“阿青,你在哭吗?不要哭啊,你看,我都不哭了……”
话音中还带着哭腔,但是傅云飞却真地是止住了泪水,他焦急地望着陈朗青,眼里尽是关切。
傻子似的的关切。
陈郎青擦了擦眼泪,轻叹了一声,回望了一眼傅云飞,他解开了捆绑对方的皮带,然后扶着他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回去睡吧,我不哭了。”
傅云飞委屈地看着他,但是眼泪却不敢再流下来。
他知道阿青现在很不开心,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不听话吧,可是他真的是很冷也觉得很害怕。
“我听你的话,你不要哭,不要难过了。”
傅云飞最后小心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擦去了陈朗青上脸上未干的泪痕,但是对方却回避似的地退了一步。
最后,傅云飞只有愣愣地看着陈朗青回到了卧室,将门重重地关上。
曾经爱过的人变成自己最恨的人,而正是这同一个人又变成了一个傻子,还是一个如初恋时那般只知道疼爱着自己的傻子。
陈朗青真地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云飞了。
他没法不恨对方,要不是对方无情的抛弃,不至于让他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要对他再继续恨这样的一个已经没有了记忆,一厢情愿对自己好的傻子,似乎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太过残忍。
陈朗青一夜未眠,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一开始他以照顾傅云飞为借口将对方接出来就错了,报复一个傻子就像把拳头打在沙包上,对方永远不会有所回应,甚至现在的傅云飞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但是要自己再像当初那样爱上对方,又绝对是不可能了。
曾经造成的伤害已成隔阂,即便暂时不恨暂时同情,但很快又会像昨晚那样一旦想起对方的可恨来,又会忍不住折磨他,折磨自己。
自己一个人打工赚钱,还要照顾这么个身体不好的傻子实在是太过辛苦。
既然两人早已分开,此时又何必重聚?人这一辈子总不能陷在一个事里走不出来。
陈朗青闭上眼,不由开始谋想傅云飞的出路,也是自己的出路。
第二天一大早,陈朗青就起了床,他打了个电话去向超市请假,然后开始忙活做早饭。
傅云飞缩在被窝里,头脑并不是那么清晰,反复发作的头疼让他很早也醒了过来,可他不敢起床,他怕吵到阿青。
“怎么还不起来,出来吃饭吧。”
陈朗青推开了门,他看了眼蜷在床上的傅云飞,眼里有了些寂寂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拖着那条没有再被锁在床尾的铁链走了出来,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一大早就摆在桌上的,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双手摸着膝盖,久久不敢坐下。
“吃吧,给你的。”陈朗青将一大碗米饭都推到了傅云飞面前,又夹了一些热好的剩菜给他。
这些对已经久没吃过热饭热菜的傅云飞来说,无疑是美味佳肴。
“阿青,都给我吃吗?”傅云飞吞了吞唾沫,依旧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他能吃的。
陈朗青默默地点了点头,疲惫地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吃吧,吃饱点,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
傅云飞的病好像真地比以前重了,陈朗青看着他一边飞快地扒着饭,不时而露出痛苦的神色。
陈朗青知道只有在傅云飞头疼难忍的时候,对方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但是即便如此,傅云飞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再多说什么,他怕自己打他呢。
“吃饱了。”傅云飞擦了擦嘴,心满意足。
他看见陈朗青要收拾碗,赶紧笨拙地抢了上去抓住了碗沿,“我,我来洗。”
能够吃这么一顿热气腾腾的饱饭,傅云飞的心里已是对陈朗青充满了感激,他隐约知道自己脑子好像有些问题,自己有些傻,所以帮不了阿青什么,但是这种小事他这个傻子还是能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看着他这副惶恐的样子,眼神一暗,拦住了傅云飞急着要洗碗的动作。
“别洗了,我们出门吧。”
出门前,陈朗青先替傅云飞解开了脚踝上的铁链子,然后又给他多加了几件衣服。
他是将傅云飞从医院里直接带走的,所以并没有拿到他什么衣物。
但是外面此时已经很冷了,总不能还是让他穿这么单薄出门。
陈朗青摸着傅云飞冰冷的手,亲自将自己穿过的毛衣套到了他身上。
好在他们两人的身高差不多,总算还能把自己的衣服将就给傅云飞穿一下。
穿好衣服,陈朗青又找了双厚棉袜和一双穿就的棉鞋。
傅云飞傻傻地任由他摆弄着穿上袜子再套上滑稽的棉鞋,一身很不搭配的打扮使他看上去更像个傻子了。但是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他的眼里洋溢着欢喜的颜色,默默地看着为自己穿衣的陈朗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对他真好,阿青是个好人。
这是傅云飞脑海里唯一闪现的念头。
傅云飞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一下楼他就被冷风吹得下意识地闭起了眼。
陈朗青看他这副样子,只好无奈地挽上了他的手臂,就像当初那样。
两人一起走出了小区,来到车站边,傅云飞依旧处于出门的兴奋中,到处东张西望。
“阿青,原来这下面这么热闹啊!”傅云飞看着周围的小市场笑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
陈朗青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游离。
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
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爱过的傅云飞,也是他恨着的傅云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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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内陈朗青一直带着傅云飞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傅云飞浑然不知为什么阿青会一直带着他不停上下车,他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此时只是兴奋地跪在椅子上,双手撑在玻璃上,惊喜地望车窗外眺望。
傅云飞的举动显然让周围的乘客感到了怪异,他们纷纷向这个穿戴古怪的男人投来了或是疑惑或是轻蔑的眼神。
陈朗青也显得有些尴尬,他拉了把跪在椅子上,仍好奇地看着窗外车流的傅云飞,叮嘱他道,“快坐好,别丢人显眼的!”
傅云飞看见一队新婚的花车陆续开了过去,打扮得漂亮的花车让他眼前为之一亮,刚想兴奋一把,却在听见陈朗青的话后,只好乖乖地坐了下来。
他扯了扯陈朗青的衣角,小声地嘟囔道,“外面的车上有花。”
陈朗青心烦意乱,扭头看了眼车窗外,热闹的花车队伍已经只能看见最后的两辆了,车窗上那个大大的喜字洋溢着别人的幸福。
汽车最后到了城南的终点站,这里离陈朗青租屋的城北大约有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算是很远了。
陈朗青拉着傅云飞下了车,对方最初的兴奋已经被长时间乘车的疲惫所代替,再加上傅云飞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下来,他已经显得神色恹恹了。
“阿青,这是什么地方?”傅云飞抬头看了眼周围似乎有些陌生的环境,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车站边的煎饼果子小摊上买了十来张五毛一个煎饼。
从他们早上离开家出来,现在已经是中午了,陈朗青不愿带傅云飞去店里吃面,将就着把煎饼塞到了对方手里。
“拿这个去吃吧。”
陈朗青咬了口有些干硬的煎饼,看着傅云飞已经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傅云飞在家里不是吃馒头就是吃冷饭,煎饼对他来说也算是少有的美食了。
只见他笨拙地抓着手中的煎饼,生怕被人抢走似的往嘴里狠狠塞去,即便被噎住了,也不肯稍微停一下。
看样子,傅云飞真的是被饿怕了。
陈朗青的心里生出一丝丝心酸,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对方依旧宽厚的背部,“慢点吃,还有多的。”
“嗯嗯……”傅云飞高兴地点着头,看上去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
陈朗青没再说话,他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悠悠地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傅云飞吃得差不多了,陈朗青这才又买了瓶矿泉水给他喝。
傅云飞吃得太快太撑,噎得够呛,看见水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接过来几下就灌进了嘴里。
他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瓶水,心满意足的他擦了擦嘴,这才讷讷地问陈朗青,“阿青,你要喝点吗?”
他看见陈朗青没有伸手来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对方嫌自己,赶紧伸过袖子擦了擦瓶嘴。
陈朗青被傅云飞这不经意的动作刺激了一下,两人之间的隔阂,连一个傻子都看出来了……
“你喝吧。我不渴。”陈朗青摇了摇头,转身又走到煎饼摊子上买了十几张煎饼,
傅云飞虽然刚才才塞了一肚子的煎饼,可他看见陈朗青手里这些,眼睛又亮了起来。
“饿了的时候再吃。”
不知道是不是怕傅云飞吃撑,陈朗青把煎饼塞到了傅云飞的怀里,让他先放好。
傅云飞下意识地便收回了手,冰冷的手掌轻轻地搭在了陈朗青的温暖的手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身体很冷,可傅云飞的眼里却充满了暖意。
他直直地看着陈朗青,心里头觉得对方今天真是好极了,不仅让自己吃饱,还买了多的给自己放着。
这样的阿青,真好。
陈朗青眼神微微一黯,抽开了手,他把身上多余的几十元摸了出来,在傅云飞面前晃了晃。
“还记得这是什么吧?”
“是……钱。可以买好吃的!”
傅云飞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是对于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能勉强记得的。
也是,他应该记得钱字,要不是为了这个字,他和其他帮派的人结下梁子,也不会被打伤至今天的地步。
“记得就好,看着啊,我现在放你兜里。”
陈朗青把手里的钱放进了傅云飞的外衣口袋里,可刚一放进去,他又觉得不放心,毕竟对方现在是个心智不太健全的人,要是被小偷盯上把钱偷走了可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把手里那把破破烂烂的票子掏了出来,拉开傅云飞的外套,把钱放进了内抄里。
“放在这里,你可别忘记了。”
傅云飞不知道陈朗青这是要干嘛,他只是傻乎乎地点着头,其实一点头绪也没有。
做完这些事,陈朗青左右望了望,这里挺偏僻的,来往也没什么人。
“你坐着等我,我去附近上个厕所。”
陈朗青把傅云飞搀到一边的花台上坐下,静静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阿青,我怕……”
傅云飞的眼里闪烁着一种和他的外表年龄不符的稚嫩与担忧,他紧紧地蹙着两道剑眉,英俊的脸皱成了一团。
他似乎感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但是此刻,他已经说不出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乖一点,听话,好好地在这里等我。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陈朗青别开头,不去看傅云飞脆弱的眼神,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这才没有回头地走过了马路。
傅云飞很想和陈朗青一起去厕所,他想就是自己守在外面也好,可是阿青不要他去呢……
“阿青……”
傅云飞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目光一直紧紧地追寻在陈朗青的身后,直到对方的背影隐入一片小区之中,再也看不见。
陈朗青当然没有去上厕所。
他走进那片小区之后,很快便从侧门绕了出来。
就像做贼似的,陈朗青一脸紧张与焦虑,生怕傅云飞那个傻子会跟过来。
他一拐出了小区,立即便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气喘吁吁地催着司机开车。
当坐上车的那一刹,陈朗青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这才稍微舒缓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望了眼车窗外匆匆掠过的景物和人流,疲惫地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丢掉傅云飞,就像丢掉陈朗青曾经灼烈不已的爱与恨一般。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陈朗青也并非没想过忘掉过去,重新爱上傅云飞。
然而现实却让他察觉到要如以前那般全身心地去爱傅云飞,真是太难,太难了。
他曾经是那么爱傅云飞,以至于爱得那么卑微,甚至爱得那么卑贱。
但是每个人的心都是肉长的,陈朗青也经不起太多的伤害。
傅云飞对他的伤害就像他曾经的爱一样,一样深。
陈朗青爱过这个傻子,现在却难免恨着对方,再这样下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由,是时候让自己自由了。
不管傅云飞以后是被送去救助站,还是在街头靠乞讨维生,抑或是冻死饿死的街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都不管了,也管不了。
也是,陈朗青现在一个人讨生活都艰难,带着一个傻了的傅云飞,他真的是有心无力。
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陈朗青一个。
陈朗青打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忍不住仰起头轻轻苦笑了起来。
一个人又如何?
人这一生,到最后,谁不是一个人?
咕……
忽然,陈朗青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也是,今天他买的吃的都给傅云飞那傻子了,自己还什么都没吃呢。
看,日子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总要照常过下去的。
陈朗青把厨房的剩饭热来吃了,然后又把小小的屋子好好收拾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那间屋因为平时总是锁着,难免有股怪味道,再加上对方失去自理能力,那间小屋子就变得更是一塌糊涂了。
收拾着脏乱的房间时,陈朗青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昔日那个飞扬跳脱的傅云飞真的是傻了,连大小便有时候都会漏出来,所以床单上才难免有这么些不堪入目的污渍。
把这样一个傻子丢在外面,自己到底还是太残忍了一些吧……
陈朗青面色沉重地叹了一声,手却没有停下来,他很快就把床上的被单收拾在了一起,准备明天再全部洗掉。
简单收拾完屋子,陈朗青也觉得有些累了。
明天他还要继续去超市上班呢,今天请假已经是迫不得已。
少干一天,就要少一天的饭钱。
好好地活在当下,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傅云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几块煎饼,艰难地把它们塞进了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怎么还不回来?傅云飞不太清晰的头脑之中,充满了疑惑。
嘘嘘……应该要不了那么久的啊。天都黑了。
“阿青,我好冷,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云飞眼巴巴地望着陈朗青离开时的方向,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虽然傻了,可是孤独和寂寞的感受却不曾消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傅云飞多希望有一只温暖的手,可以牵着他。
终于,随着夜幕的降临,傅云飞终于呜咽着哭了起来。
虽然他又冷又饿,可他不敢离开自己现在坐的地方,他怕他走了,陈朗青回头就找不到他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阿青还不回来,他一直有乖乖地听话,一直在安静地等待。
为什么阿青还没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朗青很快就被惊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个晚上他一直没睡好,一直在做噩梦,噩梦的场景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但是主角却始终只有他和傅云飞两个人。
陈朗青揉了把脸,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也差不多也该起床了。
超市早上总有很多货要整理,得在开门前把一切做好。
他匆匆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昨晚剩下的冷饭拿了出来。
他刚要抱怨什么,可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需要再专门给那个人弄吃的了。
昨天他把傅云飞送走了。
陈朗青怔忡了半晌,默默放下了饭碗,他走到了傅云飞住过的那间小屋子里,借着客厅灯光又看了看这个像狗窝似的地方。
床边用来锁过傅云飞的铁链还丢在那里,而那张小铁床上的被单都被自己抱开了,什么都没留下。
清晨的温度还很低,在屋里,陈朗青也感到了一阵寒意。
他不知道傅云飞现在在哪里,又会不会很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忙碌的一天,搬完货之后,陈朗青在公司的公共淋浴室洗了一个澡才出来。
他穿好衣服,拢了把湿润的头发,这才打起精神走出了大门。
外面的风刮得像刀子一样,冷得割人。
陈朗青挤上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找了个座位坐下。
窗外的夜黑沉沉地诉说着亘古的孤独,街边的霓虹映在朦胧的车窗上,点亮了疲惫乘客的满心寂寞。
陈朗青定定地望着外面,眼神渐渐发怔。
他又想起了傅云飞,想起那个伤害过自己,也被自己伤害过的男人。
到最后,他还是无法尽释前嫌,又或者他扔掉傅云飞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并不相关。
现在的生活太难了,带着一个傻子生活,更是难上加难。
陈朗青心中的善良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磨尽,他已经算对得起傅云飞了,要不是他主动接手照顾对方,或许对方一早就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总不能强迫他带着这么个……当初便不爱自己,而自己也不愿再去爱的人,过一辈子苦日子吧?
陈朗青想起往事,轻轻地叹了一声,用手抚住了眼。
似乎只要闭上双眼,这个冷漠的世界便可以暂时与他无关。
这几天陈朗青的同事都可以看到对方一有空就盯着电视不放,而且每次对方都会打到本地新闻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浓妆艳抹的主持人。
有人看见陈朗青认真看新闻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调侃他几句,“喂,小陈,这么关心国家大事啊?”
陈朗青回过头木讷地笑了笑,继而又将头转了过去,继续盯着电视看。
自从他悄悄丢掉傅云飞之后,已经是四天过去了。
他到底天生不是个做坏人的料,要不然当初傅云飞逼他加入黑社会干坏事时早就答应了。
丢掉了那个其实和自己已经无甚相关的男人,陈朗青的内心一直不安。
他连做梦的时候都时常梦到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陈朗青心里也开始了担忧。
要是傅云飞没被收容进救助站,那么对方会不会流浪在大街上?
他现在变得这么傻,懂得找地方取暖吗?懂得乞讨吃的吗?
要是被以前和他有过节的黑帮份子看到,那些人会不会借机为难他?甚至……
陈朗青捏着一副污脏的手套,牙关渐渐紧咬了起来。
虽然自己已经想过丢了对方就不要再去管,可是陈朗青却不明白他的脑海里为什么总是会浮现那个人,浮现出那张可怜兮兮的哭脸,就连耳边似乎也总能听见那个人怯懦地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傅云飞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间白色的屋子,他紧张地睁着眼,打量着这间陌生的房间。
嘴巴里又干又苦,身上也好痛。
他记起了有几个人想把自己拖走,他不去,然后那些人就打他了,还拿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阿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恐惧和委屈让傅云飞的情绪很快失控,他挣扎了一下依旧被绑住的手脚,泪水盈满了眼眶。
这里虽然比外面要暖和得多,可是阿青会找不到自己的。
傅云飞想起陈朗青那天离开时的背影,内心之中变得更加凄楚。
屋外的护士看见这个前两天被警察送来的患有精神病的流浪汉醒来之后,立即告诉了医生。
这个病人有暴力倾向,也不知是谁家走丢的,看他穿的衣服并不是一个长期在外流浪的疯子。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傅云飞面前,问了他几个问题,可对方只是一个劲地挣扎着被约束住的手脚,嘴里不停地嚷着一个叫阿青的名字。
“放开我,我要去等阿青!你们是谁啊,干嘛把我绑起来!”
傅云飞满面惊恐,他拼命地挣扎翻滚,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
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三无人员医院已经收了很多个了,医生见惯了各色色样的疯子,也没觉得傅云飞有什么特别。
他不耐烦地对身边的护士说道,“一会儿药量加大点,先把这疯子收拾老实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管傅云飞怎么吵嚷挣扎,门关上之后,便没有人再来理他。
直到他声嘶力竭地瘫软了下去,这才有护工进来灌了他一把药。
五颜六色的药丸让人看上去就害怕,傅云飞被强行掐开嘴,被人厉声恐吓着将药塞进了嗓子里。
虽然阿青也会对他很凶,但是这些人却让他异常害怕。
傅云飞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慢慢地蜷起了身子。
这些人不要他去等阿青,还凶他,真是好坏好坏。
“请问你看见过这个人吗?”
这几天陈朗青都拿着傅云飞的照片在街边到处问人,他心里到底是放不下那个傻子,特地请了假出来寻找对方。
有的路人看了眼陈朗青拿着的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摇了摇头就匆匆地离开了,有的路人则是看都不看,直接摆着手离开。留给陈朗青一脸失落。
在这个忙碌的世界里,助人为乐也是有限的,每个人的时间都是生命组成的一部分,都弥足珍贵,没人愿意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陌生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续找了三天,在陈朗青丢下傅云飞的那个地方,没有人能准确告诉他对方的去向。
虽然一度有人说见过这个有些呆傻的男人,但是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诶,这家伙没傻前蛮帅的嘛。”
一位每天都要路过这里去广场锻炼的大妈想起了前几天坐在花台边的那个傻子,她还记得当时对方手里紧紧攥着几块烙饼却舍不得的吃掉。
陈朗青苦涩地笑了一下,是啊,傅云飞没傻之前,谁人不夸傅爷一声英俊潇洒呢。
“那大妈您知道他后来走哪里去了吗?”
眼前似乎升出了一丝希望,陈朗青紧追不舍。
大妈仔细想了想,有些无奈地在陈朗青耳边低声说道,“你兄弟似乎是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现在到处都叫着要和谐嘛,最近街上的疯子叫花子什么的据说都要被清理。我前两天回来的时候,还说给你那兄弟带点吃的,就看见几个警察和医生把他拖上车拉走了。那车是附近的精神病院的,你去那里找找吧。”
精神病院!
陈朗青一愣,随即却苦笑了起来,对于傻了的傅云飞来说,那地方或许真的适合对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您,大妈。”
“唉,不用谢。早点接他出来吧,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就算疯了傻了,有自己家人照料总是要好一些的。”
“嗯,我会的。”陈朗青感激地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的傅云飞的照片,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傅云飞在精神病院里表现得惊恐不安,他无法回答医生的提问,也不愿配合做检查,只是一个劲地哭闹着要找阿青。似乎他一生的意义都寄托在了阿青两个字上面。
对于这种有政府机关送来的精神病人,精神病院是很欢迎的,虽然这些三无人员很可能完全找不到最终的归宿,但是政府却会拨款给医院关着他们。
能不能联系上家人都无所谓了,只要不要溜到大街上影响了社会的和谐发展就行。
既然傅云飞不肯配合,医生也不愿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当即叫护士和护工把傅云飞连拖带拉地弄回病房去。
陈朗青很快就找到了大妈所说的那所精神病院,走进大厅的时候,他有些忐忑不安,将手心里傅云飞的照片攥得更紧。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把傅云飞送进精神病院休养,可他现在实在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这一次,阴差阳错政府做了好事,陈朗青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就不要接回傅云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跟着自己,傅云飞也只能吃苦,而陈朗青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再一次对傅云飞生厌。
他只是出于良心上的不安才出来找对方的,但现在若对方有了一个好的归宿,那么就让他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
政府办的精神卫生中心整洁而干净,一切显得有条不紊,住院部的大楼宽敞明亮,看上去环境很不错。
陈朗青神情恍惚走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被人当做了来主动看病的病人。
他向医生咨询了一下这里住院的待遇,对方满面堆笑地告诉他绝对是优质服务,每日三餐定时定量,还会有专业的人士督促病人吃药运动,一个月的收费在三千元左右。当然,如果他需要更好的服务医院还有另外的套餐。
一个月三千……比自己打工的工资都高了。
傅云飞住这里看来还真比跟着自己好,至少自己不可能拿三千元来专门照顾他。
陈朗青转头看了眼住院区紧闭的大门,里面有几个穿着病服的身影在悠闲地走来走去。
虽然没有自由,但是却不必忧虑生活的压力,况且傅云飞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曾得过自由。
陈朗青愈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他想,今天就是他和傅云飞真正道别的日子了,或许以后有机会他会悄悄来看望对方,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陈朗青放松地转过身,准备离开医院时,他听到身后的封闭的住院区里传出了一阵熟悉的咆哮声。
“放开我!我要去找阿青啊!放开我!!!阿青……阿青叫我等他的!呜呜呜呜……”
最后,愤怒的咆哮变成了无奈的哭号,再一会儿,这哭号声也渐渐变得弱了。
陈朗青猛然回过头,那几个悠闲晃动的身影依旧在他眼前,可他知道在那扇紧锁的门后,傅云飞,一定很难过。
陈朗青进了病室的时候,那几个正在捆绑傅云飞并嫌对方吵闹个不停顺手抽打他的护工,并不知情。
他们恶狠狠地欺负着这个一进来就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影响他们休息的流浪精神病人,就像在欺负一只没有主人的狗。
“住手!”
陈朗青本来只是想进来看看傅云飞而已,他以为三千一个月的待遇一定比跟着自己好得多,但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过得这么惨。四周那些铁栏杆封闭起来的窗户或许才是三千元真正的用处。
跟随陈朗青一起进来的医生也不知道护工们居然又在虐打病人,他们虽然对护工施暴的问题有些耳闻,但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毕竟,得罪一个疯子总比要得罪一个活人好。
两个男护工一起转过了头,他们愣了愣,立即尴尬地站到了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中一个还骂骂咧咧地说,“啊,这家伙又打我,真是凶残!医生,什么时候还是带他去过电矫正下行为得好。”
“好了,好了,他的家人似乎找到了。你们先出去休息吧。”
医生也知道这人是在胡说八道,急忙将对方赶了出去,以免惹出更多麻烦。
陈朗青已经无暇去管那两个没人性的混蛋,上前就抱住了胡茬满面的傅云飞,几天不见,对方明显地消瘦了许多,眼眶深深地下陷着,更糟糕的是,傅云飞的脸上甚至还有被殴打的痕迹。
“阿青……他们打我……呜呜呜呜……我好怕,你怎么才来?”
“别怕,别怕,我不是来了吗。”陈朗青看着傅云飞身上紧密的束缚,急忙伸手去解。
一看见陈朗青,傅云飞的情绪变得平和了许多,不再吵闹,只是低声地呼唤着对方,而眼里也闪现出了异常的温柔。
做好了详细的备案之后,前来协调的警察嘱咐陈朗青一定要看好傅云飞,不要再让对方乱走,以免再度走失。最近上面的和谐精神抓得很紧,务必要营造出和谐社会,像傅云飞这种又脏又讨厌的精神病人怎么能随便放到街上来呢?
陈朗青无奈地笑了笑,紧紧扶着傅云飞的手臂,连声答应,“您放心,不会再出这种事了。我会看好他的。”
“那就好。要是你再看不好,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让你接他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警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背着手离开。
傅云飞一直低着头靠在陈朗青身边,一句话也不敢插嘴,他被抓来时就是那些警察动得手,把他打得可痛了,他心里虽然恨死这些穿制服的,可也那么害怕他们。
“阿青,我们回去。回家。”傅云飞看见那警察走了,这才敢在陈朗青的耳边地说。
又回到了那个狭小一无长物的家,傅云飞显得异常开心。
只不过他在精神病院住了几天,吃了些药,也挨了不少打,身体还没恢复好,一进门他就不小心摔在了沙发边。
正在忙着关门的陈朗青听见身后闷响了一声,转头就看到了靠在沙发边龇牙咧嘴的傅云飞。
“啊,你怎么摔了!”
“没事……不痛的。”
傅云飞看见陈朗青担心自己,连忙摇了摇头,比起在精神病医院受得罪来,只要能回到这个地方,他什么都不在乎。
陈朗青将傅云飞扶了起来,去厕所拧了把毛巾递给对方擦擦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笨拙地擦着脸,满是胡茬的脸上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以前的傅爷,下巴总是剃得干干净净的,风度翩翩,颇有几分上流精英自律的气度,连陈朗青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们年轻时他不是因为傅云飞的长相而喜欢对方,但那之后,傅爷这个人的确从外表上就有了一种可以俘获人内心的力量。
陈朗青去厕所找了半天,发现剃须膏已经用完了。
没办法,他只好出门去买,虽然现在傅云飞傻了,可他倒不想看见对方这副邋遢的样子,总觉得这样邋遢的傅云飞不仅是在糟蹋自己,也是在糟蹋他们之间的回忆。
“你在家乖乖呆着,我下楼去买剃须膏,很快就回来。”
听见陈朗青又要离开,傅云飞顿时变得十分紧张,他的眼里流露出对陈朗青离开的恐惧,接着就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以前住的那间小黑屋。
陈朗青正纳闷对方干嘛忽然钻进那间平时他最怕的屋子,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锁链拉动的声音,也看到了一边将锁链往自己脚腕上绑,一边将另一头递给自己的傅云飞。
“阿青,我不乱跑,你,你锁住我吧,像以前那样,我一定不乱跑。我听话,你不要再丢掉我……”
说话的时候,傅云飞的眼里晶莹闪闪,他宁可被他最讨厌的锁链绑起来,也不愿再和阿青分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楼下超市的服务员经常都见到陈朗青每天早上准时出门,然后晚上再披星戴月的回来。
他还以为这个略带些腼腆的年轻人是一个人住,可没想到今晚会见到他带个人出门。
和陈朗青一起出门的是傅云飞,他怯懦地跟在陈朗青身边,手一直紧紧拉住对方的衣服,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又弄丢了阿青。
“别怕,只是出来买点东西而已。你放松点,让邻居看到了不好。”
陈朗青看了眼一直紧紧贴在自己身边的傅云飞,无奈地笑了笑。
对方虽然要自己用铁链将他锁起来,可现在,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就算曾经这么恨这个人,但是也曾那么爱过,对方现在傻了呆了,也算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了。
傅云飞点点头,可是手却只是将陈朗青抓得更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选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并结好账之后,陈朗青一扭头就没看见傅云飞的影子。
他心里一急,以为这次真把对方不小心走丢了,连零钱都来不及去拿,就到处找人。
好在傅云飞身形高大,在人群中颇为显眼,陈朗青最后在耀眼的金银珠宝柜台前找到了这个呆傻的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处乱跑什么?!又想被送去精神病院吗?!”
傅云飞被陈朗青的呵斥吓了一跳,他怯怯地看着阿青,手里恋恋不舍地摆弄着一枚铂金戒指。
“阿青,这个……”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手里那个东西后,顿时一愣,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这个戒指的形状却和最初傅云飞送给他的定情戒指十分相似,只不过傅云飞那枚早在他们吵架时就被他取了下来不知丢到了哪里,而自己这枚则因为生活所迫低价卖给了别人。
售货员看见陈朗青过来,急忙向他推销,“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新款的戒指,您看看吧,最近在搞活动打八折哦,只需要八千八百八十元。”
陈朗青一听这价钱,刚才还在追忆的往事全部都立马抛开了。
他赶紧从傅云飞手中拿过戒指,小心地放到了玻璃柜台上,抱歉地对售货员说道,“对不起,我们没钱,买不起。”
话音刚落,售货员立即将戒指抓了回去,一边往展示柜里放,一边还低声骂道,“买不起还好意思看,两个乡巴佬……”
听见售货员这般讥讽他和傅云飞,陈朗青立即红了脸,他苦涩地笑了笑,倒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拉了傅云飞就走。
傅云飞倒是对那枚戒指念念不忘,被陈朗青拉着都走开几步了,还不停往回看。
“真是一不看好你,你就给我惹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了家,陈朗青这才骂骂咧咧地把买回来的东西丢到了一边儿。
傅云飞皱着眉,沉默地被陈朗青训着,心里总还想着那个似曾相识的戒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冻得发红的手指,总觉得左手的无名指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陈朗青换了身衣服,出门来看见傅云飞还在那里傻头傻脑地坐着,气不打一出来。
“别傻愣着了,快去洗把脸。”
“噢。”傅云飞记起之前陈朗青说要买东西给自己刮胡子什么的,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进了厕所里面。
陈朗青随后跟了进来,他看见傅云飞伸手去拿那张和抹布差不多的毛巾洗脸时,轻轻地拍住了对方的肩。
“用这个吧。”
之前他心里恼恨傅云飞,在衣食用度上都挺苛刻,连洗脸帕也不肯给傅云飞买一张,只丢了块别人家都只用来擦桌子的烂毛巾给对方。
看见崭新的毛巾,傅云飞的眼里赫然生出一丝惊喜,他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生怕自己会惹阿青不高兴。
“我真地可以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吧。以后这张脏的咱们不用了。”
陈朗青叹了口气,把之前那张抹布似的毛巾丢到了一旁。
傅云飞舒舒服服地用新毛巾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看着陈朗青的身影,嘴角一咧就露出了一抹纯粹的笑容。
“阿青,你对我真好。”
“少废话,还记得怎么刮胡子吗?自己刮!”
陈朗青被傅云飞看得心里一阵不安,将剃须刀装好电池后就塞到了傅云飞手里,然后他便走出了狭小的卫生间。
以前几乎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虽然傅云飞接过剃须刀的时候有片刻迟疑,但很快他就熟练地挤出剃须液,对着镜子仔细地将自己的胡茬一扫而光。
当他做好这一切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发闷的陈朗青不由一惊。
“阿青,你看这样行嘛?”
傅云飞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的面容显得英俊帅气,要不是身上那套衣服又土又旧,就说他是个成功男士又有谁会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被傅云飞热切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微一动,他还记得多年前,两人都还年轻,都还相爱的时候。
他心中那个无所不能,英俊帅气的爱人也总是这么看着自己,那么温柔,那么坚定。
一时间,陈朗青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
回忆之所以叫做回忆,就是因为记忆里的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帮我打打下手,做饭吃了。”
陈朗青很快站了起来,他背过去走向了厨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是憋回了眼眶中的泪水。
傅云飞放好剃须刀,又把陈朗青给自己的新毛巾叠了又叠,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边。
他跟着对方进到了厨房里,傻愣愣地站着。
“阿青,我做什么呢?”
陈朗青随手丢了颗白菜给傅云飞,叫他把菜好好洗一下,把烂叶子扔掉。
菜都是买的超市里打折处理的,老的烂的不少,但是价格也相对要便宜许多,这对月薪不足两千,还要多养一个大男人的陈朗青来说也不算是一笔小开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戴上围腰布,站在案板前仔细地将买来的肉切成丝,不小心掉了在地上也立即捡了起来。
不过这边傅云飞似乎对择菜不是很在行,他笨拙地拨弄着白菜,看见有虫咬的痕迹就赶紧掐下来丢了,没一会儿,一颗大白菜竟给他掐了三分之二去。
陈朗青扭头一看,眉峰顿时一皱,在困窘生活中养成的坏脾气一时也改不了。
“你他妈傻的啊!丢这么多还吃个屁!”
陈朗青一边骂,一边赶紧把白菜从傅云飞手里抢了过来,然后又弯腰把垃圾桶里还能吃的白菜叶子捡了出来。傅云飞嗫嚅着双唇不敢说话,这还是陈朗青第一次叫他帮忙做事,可他却做得这么糟,也难怪对方会不高兴了。
“阿青,对不起……”
陈朗青白了傅云飞一眼,对方虽然外表看上去倒是英俊挺拔,可是这脑子真是不行了,和以前那个精明的傅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谁叫自己摊上了呢?
“去,去,一边儿待着去,别再这里碍手碍脚了,真是一点小事也做不好。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陈朗青烦躁地斥责着笨手笨脚的傅云飞,把他从厨房赶了出去。
傅云飞耷拉着脑袋,魁梧的身躯也微微地伛偻了起来,眼里尽是焦虑不安。
自从陈朗青丢过他一次后,他就非常害怕再惹对方生气,他想,要是自己乖乖的,什么都顺着阿青,那么阿青就不会再不要自己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阿青总是自己傻,但是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傻,阿青之前一定是讨厌自己才想丢掉自己的,一定!
傅云飞坐到客厅,不时偷瞥一眼传来切菜声的厨房,沉默地抱紧了双膝。
“吃饭了。”
炒好菜,陈朗青立即端了进来,一碟香喷喷的白菜炒肉丝已经足够他们吃两顿了。
傅云飞闻着香喷喷的菜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热菜热饭了。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一脸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轻叹了一声,给他添了一大碗饭,语气也更为温和了一些。
“快吃吧,吃饱些。”
傅云飞点点头,立即伸长手夹起了菜,他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香喷喷的饭菜,嘴角吃得满是饭粒,口中还不停称赞,“好吃,阿青做的饭真好吃!”
陈朗青淡淡地笑了笑,倒没回应傅云飞什么。
他有些忧郁地想起了当初两人私奔之初,也是过着这样颠沛流离的落拓生活,有时候一包方便面都要两人一起吃,而那时候的傅云飞也总笑着说自己做的东西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那个被称作傅爷的男人就渐渐不再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吃完饭,陈朗青可不放心让傅云飞这个傻子收拾碗筷,要知道打破一个碗就又要买,钱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他很快地收拾好了碗筷,刚坐下没休息一会儿,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傅云飞此时正在扫地,这点简单的事他总还是做得好的,而他也一心想为阿青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他傻没错,可是……可是他还是想留在阿青的身边,不要被丢掉。
陈朗青看见电话是妹妹打来的,脸上的笑容这才多了几分。
他当年与傅云飞之间的事情离家出走,和家人断绝了联系,可在他被傅云飞赶走之后,在极度的孤独与痛苦之中,他仍是忍不住联系上了父母家人。
虽然父母没有第一时间就接纳他,但是从妹妹的话语中他多少也知道了父母这些年为自己操的心,更理解父母现在的心情,只是现在的自己实在没有颜面回去,但是只要能和家人联系上也好过彻底的孤独。
以往妹妹来电话都会和他说一些家里的近况,前两次甚至母亲还在电话里叫自己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只不过倔强的父亲却是依旧不愿直接和他对话。
“妹妹,最近还好吗?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吗?”陈朗青接起电话,刚说了一句,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哭声。
“哥,爸前一阵感冒发烧熬着不肯去医院,现在医生说他把肺烧坏了……你也知道,咱们家一直不富裕,你当年走后,爸妈托人花钱到处找你,花光了积蓄,现在爸这一病,家里这点钱已经花光了,妈一开始还到处借钱,不许我找你,可咱们总是一家人,我知道你在外面或许也不容易,可我一个学生也实在没办法帮补家里更多,哥,你能不能兑点钱回来先救救咱爸啊?云飞哥对你那么好,他肯定会答应你借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并没有向妹妹多说自己和傅云飞之间的关系的变化,他只说了自己在外面混得马马虎虎,暂时就不回去了,回头真赚了钱再回来给父母赔罪。
现在听到父亲忽然重病,陈朗青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看了眼拿着扫帚的傅云飞,满心的为难,但是嘴上依旧安慰着妹妹,“别急,别急,哥立马就去凑钱,过两天准打给你!”
这头挂了电话,陈朗青立即开始盘算怎么凑钱了。
预支工资……似乎行不通,他不过是超市的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千把块,就算预支能预支多少?
爸这次病得这么厉害,至少得先凑个几万块才行吧。要是能借到钱就好了,只可惜他来了这地方之后也没几个朋友,身边的工友也大多是和自己一样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人,他又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陈朗青烦恼万分,心中充满了对家人的愧疚与痛苦,而这时傅云飞扫完地,心情大好地坐了过来。
“阿青,你看地上我扫得多干净!”
陈朗青这时候哪有心情管什么地面干净不干净,他满眼痛苦地看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的傅云飞,有时候真羡慕对方可以忽然变得这么傻,这样一来,俗世凡尘的烦恼也少去了许多。
陈朗青急得焦头难额,使劲地想着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卖了或者当了。
他真是后悔当初被傅云飞赶出来的时候没拿走以前对方送给自己的礼物,以及银行卡,只有人真急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陈朗青的目光落在了傅云飞身上。
他想起了前几天在超市的休息室里看到一则社会新闻,警方最近破获了一起私下贩卖人体器官的案件,据报道,活体联系上买家,很快就能做手术拿到钱,然后买家再转手卖给需要的受体。
而且据说已经有好几十个人因为缺钱欠债都把肾给这么轻轻松松的卖了。
“云飞……”陈朗青一把抓住傅云飞的胳膊,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他并不想伤害对方,可是……可是他需要钱,而傅云飞这些年亏欠他陈朗青不少,感情上的亏欠就不说了,要不是自己当初救了他,这傻子只怕早就饿死冷死了,那么让他用一个肾还自己一条命也算很公平了啊。
傅云飞定定地看着陈朗青,露出一个笑来,“怎么了,阿青?”
有些话到了嘴边也难以出口,毕竟这事太过阴损,可陈朗青已经别无选择,他得尽快筹钱。
“云飞,我爸他病了,妹妹打电话问我要钱。”
说到钱字,傅云飞双目一瞪,顿时使劲在身上摸索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被洗得皱巴巴的几张毛票。
这把钱还是之前陈朗青想丢掉他时,特意留给他买东西吃的,傅云飞买了点吃的,始终舍不得花光阿青辛苦赚来的钱干脆就揣在了兜里。去了精神病院后,也没谁看得起这几毛钱,于是乎,这几毛钱便又跟着回到了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急急忙忙地把钱塞到陈朗青手里,嘴里还嚷了起来,“快拿去,快拿去!”
陈朗青苦笑着看了看手心里那点零钱,摇了摇头。
“不行,这点钱不够。”
“那怎么办呢?”傅云飞的神色显得比陈朗青还焦急,阿青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急谁来急呢?
陈朗青拉着傅云飞的手,又把这几毛钱塞回了给对方,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有个很快能筹到钱的办法。”
“什么方法?”傅云飞一听有办法了,顿时人也跟着乐了。
陈朗青抬起头,目光中平静异常,他看着眼前那个变傻了的恋人,过往的悲欢喜乐一下都变得不再真实。
又有什么能比现实还要真实呢?
“把肾卖了。”
“肾?”傅云飞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腰,似乎记忆中有个叫肾的东西好像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得干活养家,所以我想……让你……卖掉一个肾,帮帮我。”
陈朗青说完话,又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眼前这个傻子。
谁知道傅云飞竟笑了起来,他摩搓着陈朗青的手,讷讷地说道,“我还以为阿青要把我卖掉呢。只要能帮到阿青,要卖几个肾都好……”
陈朗青猛地抬起头盯住了傅云飞,双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一把抱住傅云飞,眼泪几乎是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
“傻子!是要卖肾啊!你这个傻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卖肾啊?!”
这还是阿青第一次把自己抱得紧,自己也终于能帮上阿青一回了。
想到这里,傅云飞的脸上仍是满满的幸福,他也笨拙地反手环抱住了扑在自己怀中痛哭的陈朗青,喃喃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傻子嘛,只要阿青你高兴就好。阿青,我好爱你的。”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傅云飞偷偷地亲了亲陈朗青的耳朵,一种带着忧郁的幸福感在他心中愈发荡漾。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即便是开了电热毯也不够温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和陈朗青拥抱在一起,相拥的温度逐渐温暖。
傅云飞并不知道他下身那股奇异的反应该怎么表达,他只是搂着陈朗青,在对方的身上轻轻地磨蹭着自己胯间那闷闷发胀的东西。
陈朗青仍为要让傅云飞卖肾筹钱的事而忐忑不安,当他感到自己腹间被什么东西硬硬顶得厉害之时,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知道傅云飞要什么。
“下面不舒服,是吗?”陈朗青有些无奈地问。
傅云飞害羞地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不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往阿青身上蹭。
虽然傅云飞傻了,但是他到底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陈朗青很明白对方那股不可抑制的欲望。
自己都要把他的肾卖了,他还是这么傻兮兮地对自己好,那自己也应该对他好一些。
陈朗青轻轻地叹了一声,这就要伸手将傅云飞的内裤脱下来。
可谁知道,傅云飞居然一把抓住陈朗青的手,对方刚才还有些羞赧和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不知道傅云飞为什么会这样,他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愣愣地看住对方。
“阿青,不要打我……我知道我错了。”
傅云飞想起了之前因为下面不舒服所以伸手去抚弄的下场,他很怕陈朗青会再拿起那根鸡毛掸子打自己,这一次他没有用手,要是阿青用那东西打自己下面,一定好痛的。
陈朗青苦涩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傅云飞有些发冷的面颊,柔声说道,“别怕,我不打你。以后也再也不打你了。”
当陈朗青柔软而温暖的双唇轻轻地落在傅云飞的脸上时,他几乎惊惶无措。
外面又下雪了,月亮高挂苍穹之上,映出一片银白。
屋子外的寒冷在这一刻离傅云飞和陈朗青是那么的远。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赤裸相对,情不自禁地亲吻与抚摸,犹如他们第一次那般羞涩而甜蜜。
那种发自人类感情最深处的东西让傅云飞像换了个人似的,该吻哪里,该抚摸哪里,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回忆里的片段逐渐浮现,曾有过的快感也尽数从四肢百骸涌出。
“阿青!”傅云飞忽然喊了一声陈朗青的名字,他的嗓音里再没有那种愚蠢胆怯的音调,热切而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几乎都快忘记傅云飞没傻的样子了,他躺在床下,愣愣地看着傅云飞,一时间脑子里也产生了错觉。
他的脑子好了吗?
好了……也好。要不然自己还真地带他去卖肾吗?
就算对方万般对不起自己,可是自己也不愿做到这一步。一切就让老天爷做出选择吧。
陈朗青微微地笑了笑,就似解脱一般,他揽着傅云飞的腰,下身却还与对方紧紧结合在一起。
“傅云飞,你欠了我前半辈子,后半辈子,我真心不想欠你。你这个王八蛋,是你对不起我,我没有对不起你。”
傅云飞并不知道陈朗青为什么哭起来了,他只是觉得阿青渐渐变得比自己还爱哭了。
他更不懂陈朗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欠我欠你,外面的雪好大,连风吹得呼呼的声音都听得见。
他想他肯定是弄痛了阿青,惹阿青生气了。
“对不起,阿青,对不起。”傅云飞重复这句话,下身却又忍不住动了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哭得更厉害了,他受不了这样的傅云飞,受不了那个狠心抛弃自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他宁可对方永远清醒地亏欠着自己。
悲伤是一种容易感染他人的情愫,傅云飞的鼻头变得酸酸的,虽然他下面舒服了许多,可是心里却闷痛得厉害,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陈朗青满脸的涕泪,自己的泪水也滴了下来。
“阿青……阿青,不要哭,求求你,不要哭,不要伤心……是我错了,你打我吧……呜呜……”
傅云飞俯下身不停地亲吻哀求着陈朗青,腰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弱,他重重地喘起了气,眼中早就是泪眼朦胧。从陈朗青的哭泣中,他察觉到自己就要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不过不管如何,只要阿青不再丢掉他,就算每天都挨打,每天都吃不饱,他也不怕。
其实还是有那么些怕的。
当傅云飞感到自己下面流出了什么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尿床后的遭遇,而且这一次更加糟糕的是他竟然尿床在了陈朗青的身体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傅云飞急忙退出了身体,抱着赤裸的身体蜷到了一边。
陈朗青已经没有再哭泣了,他也没有力气再去理会傅云飞更多,只是缓缓睁眼看了看对方。
“不要紧,你快过来躺好,冷,小心感冒。”
听见陈朗青的话之后,傅云飞这才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爬进了被子里,汗濡濡的身体随即又紧贴住了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你对我真好。”傅云飞也累了,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眼皮也慢慢耷上了。
陈朗青茫然地听着对方重复过很多次的话语,他转过头,看了眼很快就睡过去的傅云飞,主动凑上前吻了吻对方的唇。
在对方不爱自己的那段日子里,陈朗青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渝的爱情,而现在,可悲的是,他依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献上自己那份早已千疮百孔的爱。
网络发达的时代给人们带来不少便利,而在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罪恶。
卖肾的交易像小孩子的家家酒一般被搜索引擎轻易的找出,陈朗青忐忑不安地坐在网吧里,记好了网页上的联系电话之后,做贼般地关上了电脑。
傅云飞就坐在沙发上,天气已经很冷了,对方连御寒的衣服也没有,实在受不了只好拿被子裹住。
羽绒服实在太贵,陈朗青这个月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就连超市里打折的也买不起。
“赶紧抱着这个。”陈朗青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傅云飞弄一个暖水袋,然后晚上和对方一起相拥而眠。
傅云飞傻傻地笑着,擤了擤鼻涕,一脸的幸福。
对他来说,阿青对他好,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朗青走到了阳台上,拨下了之前在网吧里抄录的号码。
他不时回头看一眼客厅里坐着的傅云飞,生怕对方听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注定要对不起傅云飞这个他原本爱恨两难的男人了。
电话那头的人很谨慎,在确定陈朗青是真地缺钱要卖肾之时,这才答应叫他带上货源去某某小宾馆验货。
两万元钱一个肾,买家说这个价格已经算市场上不错的了,换了一家不一定会给这么高价,再说了……傻子的肾总比常人的要差点。
陈朗青无言以对,连他都没想到一个人也可以卑贱到这个地步,活生生的肉体即将要被拿走一部分,却只被当做货物一般轻飘飘地讨价还价,商场里多少富人买的一枚戒指一根项链也远比这个价格高。
“好,就这么说定吧。我明天就把他带过来。”
刚挂了电话,傅云飞已经像只狗熊似的裹着被子走到了阳台边。
陈朗青吓了一跳,赶紧推了门进来,问道,“你怎么了?”
傅云飞憨憨地又笑了一下,把自己身上已经捂热的被子披到了陈朗青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青,外面冷,我给你拿被子过来,我捂了好久才热的咧。”
陈朗青愣了愣,眼眶微微一红,他很快扭开了头,不敢再去看傅云飞那副干净得不掺一点杂质的笑容,只是双手推辞着对方的好意。
“我不冷,你自己裹着,裹紧些啊。”
因为上一次被陈朗青带出去就被丢下之后,一向向往自由的傅云飞此时反倒不愿意出门了,直到陈朗青连哄带劝,说自己一定陪在他身边之后,傅云飞这才勉为其难地跟他下了楼。
来到了某某宾馆,陈朗青根据电话的指示带着傅云飞到了一间房间。
买家带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隐蔽得很好。
“就他啊?”帽子后面那双眼里透露着一抹近乎冷漠的高傲,就像打量牲口一般打量着傅云飞。
傅云飞被对方的眼神盯得害怕,只好紧紧攥住了陈朗青的手。
“是,别看他有点傻,但是身体应该……应该还是不错的。”
这话其实陈朗青也有些没底,傅云飞当初被自己从医院接出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比以前虚弱了很多,而自己又长期地刻薄虐待他,直到最近才对他稍微好了些,所以对方的身体到底如何,他也并不是很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事,一会儿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只要差不多都行。”
买家嘿嘿笑了一声,自然不想浪费这么个好机会,要知道最近风声紧,又加上不少卖家经常临时后悔,能有这么个不懂事的傻子主动送上门来,可以少许多麻烦。
医院的检查报告在三天后就拿到了。
傅云飞的身体的确已经多了不少毛病,不过肾似乎还算完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血型刚好和一个已经预约了肾脏的受体相配。
买家对陈朗青说在做手术前半个月得好好把傅云飞养一下,但是这事得由他们这边的人来做。
陈朗青起初坚决不答应,他知道傅云飞对自己的依赖,要是对方见不到自己肯定会很害怕,可自己好不容易在超市找了份工作,又不能暂时丢开。
后来买家以交易取消来威胁陈朗青,同时又利诱许诺再多给三千元,陈朗青思前顾后,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反正只是半个月而已,半个月之后,自己一定会接回傅云飞,好好地照顾对方的下半辈子,不管再苦再难也绝不会丢下对方不管。
在买家承诺就算傅云飞疯病发作也不会打他之后,陈朗青在小药房买了点安眠药,又特意买了斤肉,这才回家。
傅云飞很久没犯的头痛病又开始犯了,他咬着牙躺在沙发上,竭力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想阿青担心,更不想让阿青讨厌。
看见陈朗青回来,他强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阿青,你回来了。”傅云飞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还有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面对傅云飞,陈朗青心虚得很,他低头笑了笑,连抬头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说道,“我买肉了,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
一周也不一定可以吃到一次肉,傅云飞听见肉字顿时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好,好呀!”
一斤肉没多少,陈朗青把大部分都放在了傅云飞的瓷碗里。
“吃吧,多吃点。”
傅云飞也不客气,抱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时抬头对陈朗青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阿青,你对我真好,你也要多吃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我吃了的。吃这么急,小心噎着,我去给你盛一碗汤。”
陈朗青看见差不多到时候了,起身便去了厨房,从锅里舀了一碗白萝卜汤,然后将安眠药粉撒了进去。
傅云飞喝了汤之后很快就昏昏欲睡,陈朗青一边扶他躺下,一边在他耳边说,“云飞,你说过要卖肾帮我的,我真是很感谢你。”
“卖……帮阿青……不谢。”
傅云飞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笑着看了看陈朗青,眉间微微一皱就彻底地睡了过去。
看见傅云飞睡着了,陈朗青这才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和陈朗青说好来接人的买家带了三个男人就上来了。
看见他们用毯子将傅云飞裹了起来,陈朗青跟在后面不断叮嘱,“他有点傻,大概醒来后会找我,你们就说过一阵就送他回来了,千万别打他啊!还有天冷了,多给他床被子,他怕冷……”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就别担心了,快回去吧,这是三千元钱,算是定金,等事成之后,剩下再给你。”买家把一个信封塞到了陈朗青手里,然后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去了。
陈朗青站在窗台上,看着那辆载着傅云飞的车就这么慢慢地开走,消失在雪花纷飞的街道尽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眼前都是陌生的脸,傅云飞以为自己还在梦中,阿青说过不会再丢掉自己,不会再让自己一个人的。
一定是自己做梦了。
傅云飞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赶紧从梦里醒过来,可当他睁开眼时,眼前那些陌生而带着几分邪恶笑意的脸依旧如此鲜明如此真实。
“看他傻乎乎的样子,亏了一副好皮相!”
负责看守肾源的男人高高瘦瘦,一脸痞子相,他和同伴一起嘲弄着刚醒过来的傅云飞。
傅云飞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眼里顿时涌出了一阵慌乱,他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左右张望寻找着陈朗青的身影,嘴里不停地嚷嚷了起来。
“阿青?阿青,你在哪里?!”
他看见大门的位置,想也没想就要开门离开。
“你这傻子想干什么?给我老实点!没把肾交出来之前,就别想离开!”高瘦男人看见傅云飞这副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挡在了傅云飞的面前,声色俱厉地警告着对方。
傅云飞被这男人恐吓自己的模样吓得退了一步,可很快他就鼓起了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要阿青!阿青说了不会丢下我的,他说了不会丢下我的。”
傅云飞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对自己的话都没有信心。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是微微发红。
阿青不在这里,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他觉得好怕。
看守他的两个男人一起笑了起来,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个傻子。对方能把他送来摘肾,难道还真在乎他吗?
傻子果然好骗。
高瘦个子的男人不想和傅云飞更多的废话,他推了傅一把,凶巴巴地说道,“吵什么吵,你早被卖了,摘肾之前你哪也别想去。识相的话就乖乖地给我坐回去,不然老子可要收拾人了!”
“我不信!不信!阿青不会骗我的!”
傅云飞听完那高瘦男人的一席话,先是猛地瞪大了眼,随后便发狂一般地大吼了起来。
这一刻,他变得那么勇敢,而那道隔绝着他与阿青的门就在面前。
傅云飞笨拙地朝大门跑去,两个看守看这傻子竟是玩真的,当即便一起上前抓住了傅云飞的胳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云飞疯狂地挣扎着,冲着紧闭的大门嘶声咆哮,“阿青!阿青!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妈的,还真他妈是个傻子!”高瘦男人怒骂了一声,和同伴一起将傅云飞拖翻在地,提脚就朝对方身上狠踢了过去。
“阿青!”傅云飞被踢得浑身一缩,却仍是忍不住冲着紧闭的大门呼唤不已。
“找东西把他捆起来!”高瘦男人干脆坐到了傅云飞身上,挥舞拳头狠揍起了这个想惹麻烦的傻子。
他一边揍,一边骂,“找死呢?不许叫!”
傅云飞惨哼了几声,一时无法从对方的挟制中挣扎开,只好又哭又嚎。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阿青……”
很快,看守傅云飞的另一个男人就拎着一圈绳子出来了,干这一行最怕的就是肾源突然跑了,所以在动手术之前他们都会单独将肾源看管起来,当然为了防止有像傅云飞这样不规矩的,绳子什么的自然不能少。
两个人合力压住想要挣脱逃开的傅云飞,扭了对方的胳膊绑上了绳子。
当双腿也被牢牢地捆绑起来之后,傅云飞绝望地发出了一声喊叫声,紧接着就痛苦地哭泣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放我……放我啊……阿青,阿青你在哪里?!”
傅云飞不断的吵扰哭喊声让看守听得心烦,两人看惯了那些卖肾的可怜虫,心里除了对钱的贪婪之外,再没有多余的感情。
为了防止傅云飞的吵闹声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高瘦个子的男人用胶带封住了傅云飞的双唇之后,和同伴一起将傅云飞抬进了卧室。
傅云飞被重重地丢在墙角,他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两个男人,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体。
高瘦个子的男人恶狠狠地走到傅云飞面前,先是俯身给了对方两个耳光,接下来一脚狠狠踩在了傅云飞的右腿脚踝处。
“他妈的,拿了钱还想跑?!信不信老子直接弄死你?!”
傅云飞痛得冷汗都流了出来,他呜呜地呻吟着,拼命摇头,可对方却只是越踩越重。
高瘦个子的男人看见傅云飞痛苦不堪,不仅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反倒觉得过瘾,这傻子想给他们搞出麻烦来,那就别想好过。
突然,他转头对同伴狞笑了一下,说道,“喂,去厨房把棍子拿来。天天绑着他也挺麻烦的不是?”
同伴和这男人前前后后已经看管了不少肾源,其中不乏想中途逃跑的,不过大多数都在他们的威吓下最后不得不上了手术台,而极少数执着想跑的则都被棍子打瘸了一条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傅云飞的日子,又开始变得不太习惯。
陈朗青下了班在超市里挑拣着菜场卖剩下的菜,神情有一些恍惚。
忙着收拾摊子的超市卖菜员看见陈朗青站在剩下的带肉骨头面前发呆,不由笑着问道,“小陈,怎么想给你家小黑改善伙食啊?”
这超市里的人都知道陈朗青喂了一只叫小黑的狗,因为对方经常都把工作餐的剩饭或是菜场卖剩下的便宜菜边角料带回去给小黑吃。
陈朗青给超市里的同事的印象则是一个喜欢狗的沉默青年。
他被问得愣了愣,想起自己一直以来说的那个谎,苦涩地笑了一下,“是啊……很久都没给他吃点好的了。”
“嘿嘿,你对你家小黑还真是挺好的,总想着它,有空也牵出来给咱们看看啊。”
“呃,只是只小土狗罢了,没什么好看的。算了,这一阵肉价挺高的,我回头再买吧。”
陈朗青匆忙地掩饰住了自己不安的神色,赶紧转过了身。
车窗外的夜色是那么的繁华又是那么的寂寥,陈朗青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望着沉沉的夜幕,心中又生出了一丝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傅云飞在那里还好吗?他肯定会哭闹着找自己吧,只希望那些人对他好些,他毕竟是个傻子啊。
忽然,陈朗青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妹妹的电话。
前期收到的三千元定金连同他身上仅剩的几百元生活费昨天就全部打了出去,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不过也总比一点忙也帮不上好。
“爸好些了吗?”陈朗青想到自己重病的父亲,焦急地追问了起来。
“要好一些了,哥,还好你及时打了钱过来,不然医院都要赶人了。对了,医生说后期大概还需要个一万多两万元……”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助。
陈朗青却稍微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这次时机得宜,不然可真耽误了。
“钱我在想办法了,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过一两个星期就能筹到。这段时间你先想办法找亲戚熟人借点,反正哥一定会想办法还的。”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啜泣声。
“哥……幸亏有你……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呜呜……”
陈朗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不得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傻丫头,咱们是一家人嘛。说这些做什么,我是爸的儿子,我能见死不救吗?”
“对了,哥,傅大哥在你身边吗?”
“他,他不在呢。”
“这次肯定傅大哥也帮了挺多忙的,你记得替咱们家好好感谢一下他。”
“是呢……他帮了我们挺多的。放心吧,哥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像是在承诺着什么,陈朗青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挂上了电话,目光又投向了窗外稍纵即逝的夜景。
他和傅云飞之间的确纠缠了许许多多的恩怨爱恨,但是这一次,或许他也应该忘记那些过往的爱恨情仇,就当给傅云飞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的,和对方一起,重新开始。
漆黑的房间里,傅云飞只能发出沉闷的呻吟声。
他的双手仍被人捆着,嘴上也封了胶带阻止他发出喊叫声,而他的双腿却不再被绑起来了,因为已没有必要,昨天,他的右腿就被高瘦个子的男人残忍地用棍子生生打断,痛得他一度昏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想爬出门去寻找口中不停呼唤着的阿青,也正是因为如此,看守的人依旧不敢对他放松些许,生怕让这个到手的肾源就这么找到机会逃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打开了,高瘦个子的男人拿着一瓶水走了进来,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傅云飞,摇了摇头。
在动摘肾手术之前,活体必须保持多饮水排毒,可傅云飞并不愿意合作,所以他们也只好用灌的。
嘴上的胶带一撕开,傅云飞立即沙哑地叫唤了起来。
“阿青,阿青,救救我啊……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阿青……”
“别嚷嚷了,你他妈烦不烦?!都说了摘了肾才能走,你再怎么叫,那什么阿青也不会来的!不想受罪的话,你最好合作点,不然小心老子打断你另一条腿!”
高瘦男人攥住傅云飞的头发,将瓶口塞到了傅云飞唇边。
傅云飞有些恐惧地看着对方,还来不及说话,已经被另一个人掐开了下巴,瓶口也顺势滑落入了他的口腔中,汩汩的凉水从他的咽喉直接灌落了下去,呛得他一阵挣扎。
再次接到卖肾联系人的电话已经是在两周后,陈朗青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随即便询问起了傅云飞的情况。
这两周他一直担心着傅云飞,也十分后悔将对方单独留了那些人,再怎么说他都应该陪傅云飞一起去才是的。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陈朗青的询问没什么兴趣,只是说手术已经完成,现在傅云飞在某处的一家卫生所,让陈朗青亲自去接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知手术完成,陈朗青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吧?手术顺利吗?”
“放心,那傻子好好的,钱我们已经给你打到卡上了,你自己马上去查一下吧,对了,人你得快点接走,不然因此产生的住院费用我们可不承担的。这笔交易完成后,这个号码我们不会用了,以后也别和我们联系了。就这样吧。”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忙音,陈朗青挂了电话,站着愣了一会儿,想起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傅云飞接回来。
一来,这么久没见他的确担心对方;二来,他没有能力再承担更多的医药费用了。
处于市郊的卫生院显得破败而落后,陈朗青的眉间紧紧地一皱,快步走了进去。
很快他就查询到了傅云飞所在的房间,然后被护士带了过去。
“就在那儿了。对了,送他来的人说他有神经病,所以我们把他约束在了床上。你既然来了,等会办个出院手续就可以带他走了。”
一间狭小而阴暗的病房里,靠窗的床上躺着一个正在轻轻呻吟的男人,对方神情憔悴而虚弱,双手被布带缠绕在病床边上,无力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