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正午。去本地清真寺礼拜太危险有可能会暴露,所以古尔和他的保镖们在顶楼上念了祷文。然后他简单吃了点东西去睡一小觉。
Abdelahi的兄弟住在西方几百英里外半是基督徒的基达城,他们的母亲病了。他想问候一下母亲,所以取出手机要打。其实无论他要说什么都无所谓,那只不过是五大洲间每天所传输的亿万唠唠叨叨之一。可他的电话不干活了。一个同伴告诉他电池栏的黑条没了,又给他解释了充电的事。然后Abdelahi发现了起居室里埃及人提箱上闲放着的手机。
这个是满电的。看来没什么不好的。他拿起来拨了自己兄弟的电话,听到远方的基达传来有规律的振铃声。
伊斯兰堡。一座屋室相连的地下养兔场里,一盏小小的红灯开始脉动。这里是巴基斯坦反恐中心监听部。
很多住在汉普郡的人都把这里视为英格兰最美的地方。它位于南海岸,面对海峡,巨大的南安普敦海运港和朴特茅茨海军造船厂。其政治中心是曾为“大教堂”统驭千年的历史名城温彻斯特。(狐狸:这教堂就叫“教堂”,想起了“一家饭店”@#@)
在郡的中心,远离高速公路甚至主要公路的地方,坐落着宁静的摩恩河谷,静静流淌的河流两岸分布着足可上溯到撒克逊时期的村庄、小镇。
一套孤零零的A级公路由南向北穿过河谷,其他的地方则是由林木、树篱和牧场隔出来的盘曲小路结成路网。乡村就是这样,少有大于十英亩的地块,也有罕闻大于五百的农场。大部分农舍还是古代的梁石砖瓦,其间颇有一些美丽、古老、空荡荡的大屋。
有个人正站在这么一所大屋的屋脊上一览摩恩河谷,鸟瞰不到一英里远的、最近的村庄摩恩斯道克。此刻,东方几个时区外,Abdelahi正在打他此生最后一通电话。屋顶上的人抹抹前额的汗,继续认真地搬动数百年前铺上的粘土瓦。
他应该雇一队专业铺房顶的人,而且应该让工队在整个大屋外面搭上一层脚手架。那样工作会干的更快也更安全,可也会更贵。那可是个问题。这个拎着燕尾锤的人是个退役军人,他干了二十五年,退休了,他用大部分的补助金买来自己的梦——最后在乡村安个家。所以就有了这座十英亩的大宅和通往最近的小路,再而便通村落的一条野径。
可军人们对钱并不总是精明的。要把这种中世纪大宅改成乡间住宅与一座温暖的家,已经有专业公司做了评估并指出这样的工程会让他弄得喘不过气。于是他决定,不管要花多少时间,索性自己来。
这地方挺有田园牧歌式的风格。他都能在想象中看到房顶恢复原样之后的景象,百分之九十还用没有坏的原瓦,另外百分之十买旧货来顶。房顶的项目椽子还挺好的,就是那十字板条得拆下来换点现在的好油毡了。(狐狸:好多盖房的词,都不认识,狐狸是住洞的呃~)
他可以想象出把下面尘土飞扬令人窒息的干草仓库变成起居室、厨房、书房、客厅要花多大精力。他还知道自己需要电工、管工方面的专业知识。不过他已经在南安普敦技术学院的夜校报了砌砖、粉刷、木工、玻璃工这些课程。
有一天,这里会有铺了石板的院子和一块菜园,踏出来的小径上会铺起碎石,旧日果园里可以养些羊。每到夏末的夜晚,可以在小牧场上搭起帐篷伴着热浪独自享受大自然。他计算账目,耐心估计了一下,明白自己还要很多艰苦劳作才不至于把那点预算花光。
他现在四十四岁,橄榄色的皮肤,黑发,黑眼,身体精干结实。而且他经历也丰富。见够了沙漠、丛林,见够了疟疾瘴气、吸血水蛭,经够了严寒刺骨、让人打颤的冷夜,也挨够了难吃的垃圾食品和四肢的僵酸。以后他要在本地找份工作,弄只拉布拉多犬或者弄一对杰克罗素,甚至,也许还可以找到一个女人和自己共度余生。
屋顶上的汉子又搬了一打瓦,留下十块完整的,已破碎的都扔下去。此刻的伊斯兰堡,红灯脉动。
许多人认为手机里的预付费SIM卡以后就再没有账单要付了。对销售商和用户来说,这没错,可对服务提供商就不一样了。除非这部手机只在购买地的发射机范围内使用,否则还是有账目要结算的,只不过这账目是发生在手机公司之间并由他们的计算机来完成。(狐狸:手机公司,原文真的素绛紫啊。看起来不像运营商,倒像造手机的。迷糊ing)
Abdelahi的电话一被基达的兄弟接起,他就开始使用起白沙瓦外的无线电天线。天线是属于Paktel公司的(狐狸:貌似是巴基斯坦的一家大运营商,还貌似被天朝移动收购了)。所以Paktel的计算机找出这部手机原卖家是在英国(狐狸:还是不懂,为什么是卖手机的?不是卖卡的?),于是它用电子的方式说:“你的用户正在用我的空域(狐狸:不是信道么?)和时间,所以你欠我账。”不过巴基斯坦CTC(反恐中心)多年前就已要求Paktel和它的主要竞争对手Mobitel将所有通过它们网络收发的电话都递送一份去CTC的监听室。而且,在英国的提醒下,CTC还在监听计算机中插入了英国软件以截听特定的号码(狐狸:拜托,英国人,这很菜的!)。一道监听程序突然激活了。
在控制台前监看的巴基斯坦陆军军士是个操普什图语的年轻人,他按了一个按钮把自己的上司军官接进线来。军官听了一会,问,“他在说什么?”
军士听了听,回答道:“是有关通话人母亲的什么事。好像他在跟自己的兄弟通话。”
“在什么地方?”
军士查了一下。“白沙瓦。”
无须向军士多问。整次通话会被自动记录下来以备日后研究。眼下要做的时定位发送者的位置。当值的CTC少校很担心短暂的通话能够完成定位。那个傻瓜肯定不会长时间在线吧?
少校按下抽屉上方的三个按钮,接通了CTC白沙瓦站长的办公室。
多年以前,还在造成2001年9月11日世贸中心倒塌的911事件之前,巴基斯坦内务情报部(也就是常称的ISI)就已被巴基斯坦军中的原教旨主义穆斯林严重渗透了。这造成了严重的问题,也使CTC在反塔利班及其客人“基地组织”的斗争中完全无法信赖。
不过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将军别无选择只能听从USA的强烈“建议”清理门户。所谓清理,部分是通过稳妥地工作调动将激进军官调离ISI返回正常的军事岗位,另一部分即是在ISI内部成立中坚的反恐中心——CTC,任用那些不管虔诚程度如何反正没跟伊斯兰恐怖主义打过交道新生代年轻人——阿卜杜尔·拉扎克上校即是其中一员,这位前坦克部队指挥官如今正领导着CTC白沙瓦站。凌晨两点半,他接到了电话。
拉扎克认真听了首都同事的通报,然后问:“有多久?”
“到现在,大约三分钟。”
拉扎克上校运气不错,他的办公室离Paktel发射台只有800码,正好在定位仪正常的有效半径之内(须要半径是小于等于1000码)。他带了两个技术人员,爬上办公楼楼顶,启动D/F扫描全城,并逐渐缩小扫描区块以定位发射源的位置。
伊斯兰堡,监听的军士告诉上级:“通话已结束。”
“可恶,”少校咒骂起来,“3分44秒。人还是不能指望太多。”
“可他没有已关机的迹象。”军士说道。
白沙瓦老城的顶楼公寓上,Abdelahi犯了第二个错误。他突然听到埃及人从私人房间出来,就急忙挂掉跟兄弟的电话并把手机塞进附近的垫子下面。但他忘了关机。半英里外,拉扎克上校的扫描器越来越近。
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英国秘密情报局(SIS)和美国中情局(CIA)在巴基斯坦都有大活动。这里是当前反恐斗争的主战区之一。自1945年以来,两大机构的通力合作就是西方盟国实力的一部分。
双方当然也曾有过龃龉,尤其是从1951年菲尔比、伯吉斯、Maclean相继叛变开始。但随后美国人发现他们也有了一份为莫斯科干活的英国叛逃者的名单档案,两机构间的争吵就停止了(狐狸:你们英国人好高尚哦)。1991年,冷战结束导致大西洋两岸的政治家中出现了一种蠢驴式的想法:和平终于来了,天下太平了。事实上新冷战正在伊斯兰深处无声隐匿,孕育着新生的阵痛。
911后,双方不再敌对了,甚至连传统的讨价还价都结束了。现在的规矩变成了:如果我们有什么,你的人最好也有,反之亦然。共同的反恐斗争,其战果来自外国部门的情报互补,可没什么能比得过盎格鲁世界里情报收集者们的亲密无间。
英美两国白沙瓦情报站的头头拉扎克都认识。从个人感情来说,他跟SIS的Brian O'Dowd更亲近些,况且这个烂手机原本就是英国发现的么。所以他从楼顶下来就给O'Dowd打电话通报了情况。
此时,古尔先生走进浴室?